谁知道做“毛人”的妻子有多苦

 
谁知道做“毛人”的妻子有多苦
2017-04-10 12:14:47 /故事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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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河源市有一个奇怪的“毛人之家”,父亲赵士焕和他的五女一子都是“毛人”。他们的面部和身体都被长长的毛发所覆盖,面貌奇异,体格粗壮。因为特殊的外形,“毛人”家族一直被周围的人歧视,因而都不同程度地患有生理和心理疾病,其中四个“女毛人”都因无法承受来自外界的压力而早早去世。

但是,一个名叫刘芳的贵州女孩却勇敢地走进了“毛人之家”。她不但嫁给了“毛人”赵敬松,还为他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但令人遗憾的是,双胞胎中的哥哥赵文才也是“毛人”。眼看渐渐长大的文才也开始在祖辈和父辈的阴影中自卑、自残和自虐时,刘芳下定决心,要改变“毛人家族”的命运!

她真的能实现这一梦想吗?“毛人”一家能否走出心灵阴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1977年4月刘芳出生在贵州省遵义市郊区的一个农民家庭,她还有一个哥哥。13岁时,刘芳的父亲因病去世,她只好辍学同家务农。

1999年,刘芳来到广东省佛山市一家童装厂打工。因为工厂伙食不好,又经常加班到深夜,刘芳因此落下了严重的胃病。2002年9月的一天,公司接到一批特大的外贸童装订单,刘芳和工友们被留下加班。没想到晚上7点多钟时,她突然感到胃痛难忍,便赶紧向主管请假独自外出看病。

刘芳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捂着肚子艰难地挪到厂门口。这时,一辆人力三轮车迅速朝她驶了过来。但奇怪的是,天气很热,车夫却戴着头盔和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因为这一带不久前曾发生过蒙面强奸抢劫案,刘芳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但附近没有别的车,胃又痛得不行,她只好忐忑不安地上了车。

还好这位车夫很快把刘芳送到了附近的佛山市南海医院,经检查,医生说刘芳患上了急性胃溃疡,得先输液,但是因为输液期间有可能出现呕吐等反应,需要家属陪同。医生问那位车夫:“你是她家属吧?过来取一下药!”还没等刘芳作声,车夫已经跟着医生走了。

把吊瓶挂上后,这位车夫依旧一声不吭地坐在刘芳身边陪着她。刘芳感到十分过意不去,便小声地与他拉起家常来。可这位车夫除了说他叫赵敬松外,对她的其他问话一律只以“嗯”“啊”回答。室内很热,他那厚重的头盔和口罩却一刻也没取下来过。

医生一共开了5天的药,赵敬松就一连接送了刘芳5天。最后一天,刘芳因为要加班,直到12点才去医院,发现赵敬松居然还等在厂门口!刘芳对这个神秘男子产生了一丝好感,对他的戒备心也一点点消除了。

为了表示感谢。刘芳提出要请赵敬松吃饭,可他死活不肯。直到刘芳佯装生气地说,要是再不答应,以后就不理他了,赵敬松才勉强点头同意。

晚上,两人来到离工厂很远的一家小餐馆坐下后,赵敬松嗫嚅着说:“我长得不好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刘芳笑了:“就算你长得像猪八戒,我也能接受!”没想到他把帽子和口罩一摘,刘芳吓得差点昏过去!原来,赵敬松不仅眉毛像两把粗黑的刷子,满头满脸甚至连耳朵里都长满了黑毛!看到刘芳惊讶的表情,赵敬松急忙戴上帽子,愧疚地说:“我是不是把你吓坏了?”惊魂未定的刘芳什么也说不出来,而周围食客的眼光更让他们坐立不安。没吃几口饭,两人就匆匆离开。

但从此以后,刘芳对这个“毛人”有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他很细心,会给刘芳买生日礼物,看到街上流行的小包包也会买给她。凭女人的直觉,刘芳知道赵敬松喜欢她,可是他太自卑,从不敢表达。2003年春天,刘芳终于主动牵了他的手。那一刻,赵敬松浑身像触电一般发抖,幸福的表情就连深深的毛发也掩盖不住!看着他那可爱的样子,刘芳忍不住笑了起来……

得知刘芳要与一个“毛人”谈恋爱,工厂的姐妹们纷纷反对。有人说:“小芳,你长得又不差,厂里的帅小伙多得是,为什么要找个怪物啊!”也有人嫌恶地说风凉话:“打死我也不会嫁给这样的男人,半夜醒来看到会被吓死!”然而不管别人怎么说,刘芳却认定:赵敬松真心对她好,足以让她付出一切!

她打电话回贵州老家,征求家人的意见。母亲得知此事后坚决反对,并说如果她硬要嫁给毛人,就与她断绝母女关系!比她大9岁的哥哥在苦劝无效后,气愤地丢下一句:“你到时候可不要后悔!”便挂掉了电话。

家人的反对没能动摇刘芳的决心。2003年5月,她与赵敬松结婚了。

婚后,刘芳与赵敬松一起回到他在广东省河源市和平县林寨镇严村的家。

赵敬松的母亲是正常人,父亲赵士焕是“毛人”,由于耳道被浓密的毛发堵塞,老人家的耳朵已经接近全聋。赵敬松伤心地告诉刘芳:他家8个孩子中除了大姐和弟弟是正常人外,其余所有的孩子全都是“毛人”。由于他们长相怪异,在村里很受欺负,有的人甚至骂他们是“妖怪”,赶他们滚出村子。他家的门经常被人涂上狗血,房顶和窗户也常被人用石头砸破。为了谋生,赵敬松只好去佛山踩三轮车挣钱维持全家人的生活。而他的三姐、四姐和六妹、七妹在长期的自卑和抑郁中,先后早夭了……听完赵敬松的诉说,刘芳已是满眼泪水。在那一刻,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敬松过得幸福!”

得知有人肯嫁到“毛人”家,村里人纷纷跑到他家来看稀奇,村里的妇女问她:“他们家的水我都不敢喝,你怎么还敢嫁到他们家呢!”有的人说她缺心眼,精神不正常。邻居甚至悄悄对她说:“你在他家没法过的,干脆我帮你再找个人家算了!”就连赵敬松的母亲也拉着她的手泪水涟涟地说:“孩子,让你受苦了……”

在人们的一片非议声和怀疑的眼光中,2005年6月26日,刘芳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赵敬松喜极而泣!他给两个儿子一个取名叫赵文才,一个叫赵文华。但让他遗憾的是,文华完全正常,但文才脸上、身上却长满了粗黑浓密的毛,活像一只小黑猩猩。

随着文才渐渐长大,村里人总喜欢取笑他。有的人甚至不顾刘芳在旁边,就掀起文才的衣服,去揪他身上的毛毛。不仅如此,村里的小朋友也从不和文才一起玩耍,总周着他喊:“大猩猩!大猩猩!”文才又窘又怕,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2007年5月的一天,刘芳回家时,发现不到两岁的文才竟然拿着一把雪亮的菜刀刮着自己的胳膊,幼嫩的手臂已经血肉模糊!刘芳赶紧夺下菜刀。心疼地抱着儿子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文才喃喃地说:“我身上长毛毛不好看,把它们刮掉就好了。”听了儿子的话,刘芳不禁悲泪长流……从那以后,文才多次自残、自虐。仅仅两个月里,就用刀刮过两次腿,用火烧过4次胳膊,还不止一次烧光过自己的眉毛。刘芳吓坏了,赶紧打电话给远在佛山的赵敬松。丈夫听了她的话,沉默良久才说:“这些事,我和我姐姐、妹妹小时候都做过。实话告诉你,我六妹和七妹都是自杀的……”

丈夫的话让刘芳感到恐怖,嫁到赵家这几年,她深深体会到了身为“毛人”的悲哀:公公婆婆整日沉默寡言,胆小怕事,在村里从不敢与人争论半句;赵敬松的二姐赵优英长着像男人一样的“大胡子”,从来

就不敢出门;赵敬松虽然不得不踩三轮车谋生,却一直十分自卑,很怕跟人说话,只有晚上才敢出去拉客。难道文才小小年纪就要步祖辈和父辈的后尘,陷入自卑的阴影中吗?看着郁郁寡欢的文才,刘芳在心里呼喊着:“不!绝不!”她胸中不知从哪来一股勇气:为了儿子以后能挺胸抬头做人,自己要尽一切努力,改变人们对“毛人”的看法!

下定决心后,刘芳便给丈夫赵敬松打电话,说想把公公婆婆和儿子带到佛山去。听到妻子的想法后,赵敬松吃惊地说:“爸爸都快70岁了,他能同意吗?”刘芳坚持说:“村里人对你家偏见太多,爸爸和文才在这里都很不开心,佛山是大城市,不会有人欺负他们的。”赵敬松见妻子决心那么大,也不再反对。

当刘芳把这个想法告诉公公婆婆时,公公赵士焕却十分恐惧地说:“不去!不去!我身上长毛毛,我不敢……”公公几十年来所见的陌生人不超过10个,所以他对儿媳提出的建议根本不敢接受。但刘芳却耐心地劝说他,佛山是个很美丽的大城市,那里的人不会笑话你们。到那里后,一家人会生活得很幸福……或许是刘芳描绘的未来美景打动了他,或许是真想摆脱在村里几代人遭受歧视的命运,公公最终同意了。

2007年8月底,刘芳带着公公婆婆和一对双胞胎儿子。踏上了从河源开往佛山的大巴。

到佛山后,刘芳便着手给两个儿子联系幼儿园。可许多幼儿园都以“怕吓到小朋友”为由,拒绝接收文才人园!刘芳急了,她好不容易在禅城区找到一家私立幼儿园,拿出文才画的画,并让他给园长唱了一首歌。她说:“您看,文才脑子很聪明,就是长得跟一般小孩不一样,您就当他是非洲小朋友,收下他吧!”园长被刘芳打动了,终于决定接受文才和文华两兄弟入园。文才上学的第一天,老师按照刘芳的要求,对班上的小朋友说:“今天,我们班上来了一对特殊的小兄弟,哥哥长得像一只漂亮的嘟嘟熊,大家要跟他做好朋友……”小朋友们听老师说得很有趣,所以当文才出现时,小朋友们都热烈地鼓起掌来。一直在窗户后偷偷观察的刘芳因此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因为增加了人口,生活开支陡增,刘芳便在当地的服装厂找了一份工作。可这时她发现公公赵士焕整天不敢踏出屋门,话变得更少了,有时还向儿子埋怨儿媳不该把他们都弄到城里来。得知公公的想法后,刘芳心里也很难受,看来得让老人走出去!刘芳想,能否让公公和婆婆在出租屋附近摆个小杂货摊呢?一来可以跟附近居民混熟,二来也可以赚点零花钱。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公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还说:“我眼睛看不清,耳朵也不好,做不了生意!”刘芳知道他是怕跟人打交道,便笑着说:“爸,您放心!我保证人家不会笑话您!”说干就干,第二天她就去批发市场进了些袜子、鞋垫等小杂货,然后买来理发剪和剃须刀,给公公仔细地剪了头发,还把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经过“打扮”,公公的形象果真清爽了很多。看到自己的新形象,他也很满意,高高兴兴地跟婆婆一起去楼下摆摊了。

公公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使,平时主要靠婆婆打理杂货摊。但公公每天陪在旁边,精神也好了很多。虽说每天收人不多,可能够为儿子和儿媳分忧,老人十分自豪。时间长了,,邻居们都很喜欢这一对和气的老人。公公胡子长得快,有时来不及刮,小孩子就叫他“毛爷爷”。

从给公公的“化妆术”受到启发,刘芳决定给丈夫赵敬松也“改头换面”。每天早上,她都亲自为他刮胡子、修眉毛,把他收拾得干干净净地出门。从这以后,赵敬松再也不用在大热天还戴着口罩和头盔,白天也敢出门干活了。2008年3月,他把自己的脚踏三轮车换成了电动三轮车,每个月能赚1000多元钱。

听说弟弟一家在佛山生活得很愉快,文才的姑姑赵优英竟然也只身来到了佛山。她的到来让赵敬松一家租住的东升新村几乎炸开了锅!长着浓密毛发和胡子的“男毛人”还能让人勉强接受,可长着大胡子的“女毛人”简直就是个怪物了!赵优英不论走到哪儿,都会遇到惊诧的眼光和议论,羞得她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在家里待了半个月后,赵优英央求刘芳帮她也找点事情做,刘芳试探着跟自己所在服装厂的主管说了家里的情况,请求她帮帮赵优英。主管得知后,十分同情“毛人”一家,并答应安排赵优英看守仓库。

上岗那天,刘芳特意给赵优英也修了面,并把她送到仓库门口才放心离开。没想到晚上回家时,赵优英哭得很伤心,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上班了。赵敬松无奈地告诉刘芳。姐姐去上班后,工人们全都跑去看热闹。有的人阴阳怪气地说:“把胡子刮掉干吗,留着吓吓小偷不是更好吗?”还有人把手伸到赵优英脸上,去摸她青青的胡茬儿……赵优英顿时被吓得两眼呆滞,浑身发抖。幸亏主管过来巡查。看到她可怜的样子才把她送回了家。

听说此事,刘芳感到震惊不已。倔强的她第二天拉起赵优英便跑到了仓库,对邱些仍在津津有味议沦“女毛人”的工人说:“你们看好了,她是我亲姐姐!她靠劳动养活自己,没什么羞耻的。如果以后再有人取笑她,别怪我跟她翻脸!”一席话说得几个人惭愧不已,再也不好意思为难赵优英了。

因为“毛人”的毛发特别粗硬,经常给家里3个“毛人”理发修而,一包刀片不到一周就用坏了。为了节省开支,刘芳经常去批发市场买最便宜的飞鹰双面刀片。可这种刀片对修面技术的要求很高,稍不小心便会划伤脸。所以每次给家里人修完面,刘芳都累得满身大汗。

看到刘芳为了一家老小,天天累得像陀螺一样,周围的人对她既同情又佩服,刘芳的一位朋友提醒她,像赵敬松这样的“毛人”家族比较少见,应该争取社会的帮助。刘芳认识河源市和平县有一个名叫陈仰天的县工会宣传干部,便通过他联系到了《深圳特区报》的记者。2008年8月25日,《深圳特区报》报道了毛人一家的奇特生理现象。刘芳这才知道。原来赵敬松一家患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先天性多毛症,目前全世界只有19例患者健在,而双胞胎中出现一个毛孩的,尚属世界首例!

经过媒体报道,“毛人”一家迅速引起了社会关注。2008年10月,深圳鹏城医院副院长田亚华决定把毛人一家接到深圳进行全方位治疗,并制定了包括医疗救助和心理救助的救助预案。医疗救助为期2年,包括激光脱毛和面部整形等,“毛孩”赵文才的脱毛处理年满16岁才能进行;心理救助为期20年,包括克服社交恐惧和丑陋恐惧等心理问题。田院长告诉刘芳,他们将一直跟踪帮助毛人一家,让他们不论从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回到健康阳光的状态。听到这一承诺,刘芳终于欣慰地笑了:这不正是自己多年来想实现的愿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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