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家庭,何庆魁被儿子统筹了是最新的世间百态故事,极具知识性、趣味性与可读性,希望大家喜欢。
有一种爱,堪比日月;有一种情,细水无声。
著名小品编剧何庆魁接连遭受痛失长子和知己高秀敏的双重打击,被妻子迎回家后,相继被曝出与赵本山决裂、深陷“万里大造林”的骗局及与知名演员王路遥的绯闻,公众形象一落千丈,他也从此一蹶不振。就在人们几乎将他遗忘时,2011年11月,何庆魁昂首走进央视春晚的剧组,再度担任整台晚会的语言类节目统筹。蛰伏整整6年里,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父亲回归喜忧参半
2006年春节,离家12年的何庆魁第一次和家人一起过年。像所有的东北人家一样,他与妻子张艳茹、儿子何树成坐在一起守岁。这是何树成在梦里无数次渴望的情景,但当父亲真的坐在身边,他心里却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按照东北的习俗,晚辈在大年夜要给长辈磕头,当何树成跪在何庆魁面前,他张了张嘴,感觉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一声“爸”叫得僵硬而模糊。看着灯光下,眼神落寞、眼角爬满细纹的父亲,何树成的心里五味杂陈。在过去的36年中,自己每一个人生的重要节点,都因为这个角色的缺席而变得异常坎坷。
小时候,父亲对何树成来说,仅仅意味着一个字:怪。当别的父亲带着孩子一起玩耍时,父亲却整天趴在桌上写啊写,从不下田干活,一写就是整整20年。一家老小的生计全靠张艳茹卖菜维持。有一天夜里,40岁的何庆魁写着写着,突然丢下笔哭了。他说:“艳茹,我对不起你和孩子,这都大半辈子了,我还是一事无成。我可能根本就不是写文章的料!”看着丈夫绝望的样子,张艳茹的心隐隐作痛。她哭着说:“庆魁,无论别人怎么说你,在我心里,你就是个才子。当初我嫁给你就是看上了你有才,家里再苦、再穷有我顶着,你不能放弃啊!”多年来,张艳茹用女人最朴实的付出默默支持着丈夫做自己喜欢的事。
直到1992年,由何庆魁撰写、高秀敏主演的小品《包袱》在春晚热播,何庆魁才一举成名。可何树成还没来得及高兴,父亲就提出与母亲离婚。原来,1989年,在扶余县民间艺术团担任副团长的高秀敏看中了何庆魁的才华,她力排众议,排演了何庆魁编写的小品。在排练节目期间,何庆魁和高秀敏住在同一个招待所里,两人挨门朝夕相处了三个月,艺术上的志同道合让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为此,高秀敏于1991年结束了婚姻。那一年,何树成21岁。想到母亲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他和哥哥给父亲跪下了。何庆魁却别过脸去,决绝地说:“你爸写了快一辈子了,好不容易才看见一点希望。等爸成功了,会回来的。”说完一走了之,12年都没有回来。
当时北方小镇比较闭塞,父亲离家出走的举动就好比在平静的湖水中丢下一枚炸弹。来自街坊邻居的指点和非议让何树成抬不起头。为此,女友还跟他分了手。何树成对父亲的恨如野草般疯长,没想到他的成功却让自己如此难堪。而因父亲出走,文化局也收回了分给他家的房子,一家人生活异常艰难。母亲带着他们哥俩只好在东辽县郊外的山下租了两间平房。房子很破,不远处就是坟场。一到晚上,外边还间或飘过几朵“鬼火”,何树成和哥哥躲在被窝里蜷成一团,母亲也从来不敢出门。
为了生计,何树成和哥哥一起到广州打工,1998年才回到家乡。凭着良好的语言和表演天赋,他考取了辽源艺术团,成了一名口技演员。圈内很多人都知道何庆魁是他的父亲,但在他心里,父亲离他很远,远到即使父亲真的回家了,他心里依然有着太多无法释怀的疙瘩。
何树成跟父亲无话可说,对他的寒暄也是冷言相对。一天傍晚,何庆魁独自喝酒,喝到中途,他对妻子说:“我挺后悔的,错过了孩子们成长的过程。他们都这么大了,喜欢什么,爱好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真是愧对孩子们。”善良的张艳茹安慰他:“树成挺懂事的,对我也特别孝顺,你别看他跟你不说话,其实心里很惦记你。”听到母亲的话,何树成眼睛湿润了。
亲情沉淀读懂父爱
何庆魁一向视艺术创作为生命,可回家后,何树成发现找父亲约谈工作的电话少了很多。那段时间,几个主流频道重复播放赵本山春晚的节目《火炬手》,而只要电视中出现赵本山的镜头,父亲的眼中便会闪过一丝落寞之情,立刻拿起遥控器换台。何树成清楚,自从高秀敏去世后,中国小品界无法撼动的铁三角关系一夜之间不复存在了。爱人远去,事业失意,父亲的境遇让何树成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悲伤。
一天,何庆魁看到松源市电视台正在播放《圣水湖畔》。这是2005年他和高秀敏合作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何庆魁触景生情,不禁掩面失声痛哭。这一幕正好被门外的何树成看到,他的心一颤。一直以来,何树成觉得抛弃妻儿的父亲感情世界是坚硬的,甚至自私的,可当泪水划过父亲的脸颊,他又觉得也许自己从未走进过父亲真实的情感世界。再回头看看母亲,这个苦守了大半辈子的女人,自父亲回来后,异常高兴。曾经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何母亲如今还愿意原谅和接纳父亲?心中的疑问和不解让何树成对父亲固有的不满和怨恨开始淡化。
一次,一家媒体访问何庆魁:“当初《圣水湖畔2》筹拍时资金出现了断裂,为什么还要举债坚持拍完?”何庆魁沉默了许久后说:“这部戏里有丹丹(高秀敏的女儿),我这辈子欠秀敏的太多了。”在一旁的何树成心中一动,父亲回家后已很久没有提到过高秀敏的名字了。何树成再次回忆起这个何家的特殊成员,很多情景不由浮现在了脑海里。
1995年,当哥哥带着他到广州打工时,最初两人都找不到工作,兄弟俩几乎到了沿街乞讨的地步。高秀敏得知后,在当时并不宽裕的情况下,给了哥哥20万元;姑姑为了让何庆魁完成学业,早早地离开了校园,生活困苦,高秀敏专程赶到姑姑家,给了姑姑10万元钱;叔叔家里经济条件差,90年代初还看黑白电视,高秀敏见状,二话没说,立刻拿出5000元,买了台大彩电。2005年,也是在高秀敏的力荐下,何树成才参演了《圣水湖畔》,踏足影视圈。
父亲不经意的话让何树成突然明白,若抛开和母亲之间的情感,父亲和自己其实是一样的,一样是黑土地上走出来的实在男人。高秀敏对父亲有知遇之恩,即便是父亲“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若没有高秀敏这个平台,他仍旧只能窝在家乡的土炕上写东西。对重情义的父亲来说,这样大的恩情,真的是无以为报。多年来,父亲并没有抛弃这个家,就证明他对这个家还是在乎的。何树成顷刻间理解了父亲当初的选择。
父子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搭起了沟通的桥梁。2009年5月,何树成在辽源市购置了一套新房,把父母都接了过去。他还在新房里专门用心给何庆魁装修了一间书房,墙壁上别出心裁地挂上了东北大葱和干苞米。当何庆魁推开书房门时,一下子笑了,拍了拍何树成的肩膀,“这小子。”何树成眼睛一热。
在辽源的日子,何庆魁做饭、洗衣、收拾家务,让张艳茹很开心。但细心的何树成却发现父亲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写字很少,很多稿子写了一段就放弃了,然后独自唉声叹气。这哪是拍《圣水湖畔》时的父亲啊,那时父亲意气风发,写一集拍一集。有时没剧本,就临时在拍摄现场即兴创作,这样的才情让周围所有的人都佩服至极。而眼前的父亲,整日郁郁寡欢。
何树成明显地感觉到,离开了文字,离开了创作,父亲在一天天迅速枯萎下去。7月的一天,何树成再也忍不住了,找到父亲郑重地说:“爸,你不能这样,你得写啊,不写你肚子里的那些东西都浪费了。”“儿子,写给谁看啊。秀敏走了,爸觉得再写都没意思了。”何庆魁黯然地说。“爸,你放心,我一定让你的东西演出来!”何树成信誓旦旦。
55天父子路
如何帮父亲复出,成了何树成整天想着的事。他知道,父亲的长处在于能够提供鲜活精彩的剧本,这些素材来源于生活。而自打回家后,父亲已多年没出去采风了。他决定先让父亲回到黑土地,从黑土地中汲取灵感。为此,他推掉各种演出,专心陪伴父亲。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松原老家。一路上,看着四周飞掠过的景色,父亲有些忐忑地问:“树成,你说街坊邻居会怎么看我们?”何树成明白,父亲是怕乡亲们旧事重提。他宽慰父亲:“爸,不会的。这么多年,乡亲们都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果然,到达松原后,乡亲们对他们像原来一样热情。坐在土炕上拉家常,听着熟悉的乡音,何庆魁无比开心。当晚,乡亲们散去,何庆魁感慨地说:“树成,谢谢你。”望着父亲斑驳的白发、不再矫健的身姿,何树成鼻子一酸。松原之行,让久违黑土地的何庆魁重新找到了创作的激情。为了找到更多的素材,何树成陪父亲从松原到白城,再到吉林……绕着东北三省,整整走了55天。
何庆魁的精神风貌一天比一天好,他甚至主动与儿子探讨创作思路。2009年春节,何庆魁接到春晚总导演郎昆的电话,邀请他出山,做语言类节目的统筹。因为离开舞台太久,何庆魁心理压力很大。在何树成的鼓励下,何庆魁当了一个春晚的编外人员。正是这一次的“编外”经历让何庆魁的目光走出了黑土地,走向全国。在无压力状态下,他参与了许多冲击春晚的地方戏的策划,充分汲取了四川、上海等地方言小品的技巧和特色,他发现并推荐的四川方言小品《粑耳朵》被春晚选中,火遍全国。2010年,何树成与父亲一起创作了小品《就差钱》,在辽宁卫视春晚闪亮登场,受到了热烈欢迎。父子俩经常24小时在一起对戏,在思想认识上渐渐达到融合与默契。何庆魁十分满意:“我一辈子净给别人统筹剧本,没想到我儿子竟然把我给统筹了,而且统筹得这么好。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统筹我的稿子,这个人就是我儿子。”
父子俩的合作让何庆魁的作品再次大放异彩。2010年央视春晚,根据《就差钱》改编的《捐助》被搬上舞台,成了何庆魁的又一部经典作品。2011年11月,63岁的何庆魁再次出山,加入央视2012春晚剧组,担任整台晚会的语言类节目统筹。
近日,何庆魁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感慨地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没有儿子的支持,我现在可能仍然在乡下混日子。是儿子,给我这双老翅膀腾飞的力量。”听到父亲的肺腑之言,何树成的眼睛再次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