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百态故事,网罗古今奇闻篇、社会轶事篇、街头趣事,广播员小马就是一篇经典的世间百态故事,希望你可以在世间百态故事中寻找乐趣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刚满17岁就下乡到皖南山区的一家国营农场,在场部后勤工作,刚去不久,我就认识农场广播员、女知青小马。
小马比我早一年到农场,最早分在连队种地。她有着少见的开朗和自信,富有灵性,写得一手好字和一手好文章,还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很快被场部发现,半年多就调入场部当广播员。
在农场小马算是遐迩闻名的人物。她交际很广,各连队的领导、工会、团支部骨干她都认识,连农场弹琵琶的、唱歌的、画画的、开拖拉机的等等各路好手她都熟悉。基层连队来场部的人都喜欢找她聊天、办事,出于工作需要她经常下基层跑连队。她天性喜欢从事与人打交流的工作。她所在的场部机关、领导大多比较赏识她聪慧能干,多才多艺。可能是佼佼者易折,往往不被环境所接纳,小马时常有展露自己才华的机会,所以她和群众相处得比较淡漠,批评她很容易,好像多才多艺,也成了骄傲的代名词,谁都可以对她说三道四。在入党问题上,她的缺点被放大,什么骄气,小资情调,好表现自己等等,有时一盆衣服没及时洗也成了一种缺点加以指责,农场有加工资,上大学,抽回上海当教师,包括入党诸如此类的好事,都轮不到她。
夏季,太阳火辣辣的,没有一丝风。小马穿着红裙子就像红花草那样引人注目。一天,她借给我用报纸包起来的一本书。我拿回寝室打开一看是一本海涅的诗选。突然我发现书中夹带着一张她的三寸艺术相片。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摄人心魄地微笑着。我很惊奇也很恐慌。凝视着相片,我想这是否是一种暗示,或许是一时的疏忽,那时我真有点儿单纯,不敢往那方面多想。书看完后,我小心地将相片夹在书中,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我替她想了许多,我不知她是如何想的,但她见了我还是那么坦然。
当年的农场业余生活很单调枯燥。人们喜欢相传些男女之间的花边新闻。我和小马难免也被人们议论。有时,小马来还书,同寝室的人就会调笑“李马氏来了。”搞得我哭笑不得。有些场合,人们和我开起这种玩笑,我忍不住辩白几句,想不到这种事件越抹越黑,等传到小马那儿也不知变成什么样儿。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我故意疏远了她,一段时间都没去找小马。
可现实生活中,小马的名字和我连在一起。农场广播室是闲人莫入的重地。广播室共三间,一间播音、录音,一间放置机器设备,还有一间广播员办公休息的地方。从排练节目开始,我一直是那里的常客,我们每读完一本名著就兴奋地交流着,感叹惊讶,各抒己见。谈论小说主人公的命运,谈论生活和人生,好像那些岁月就是为了交流文学作品而生活着。
冬天真的来了。近傍晚时分,我约了小马聊天。当我们走进教学办公室,另一位老师手捧热水袋正在看书,见到我们的到来,她知趣地回了寝室。我和小马相视而笑,莫逆于心。本来小马扎根农场已经够苦闷了,有我这样的文学青年作伴是种天赐的知己,现在我却找她来帮助我出主意怎么离开农场,我当时浑然不知其委屈心态,硬要她出主意,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我有点犹豫,说话也变得慢悠悠地辞不达意。她依然坦荡真诚。
那些年,我感觉到小马对我有那种意思,人处在那种环境,我是颇为忧郁的。有时,我转弯抹角地与她说起过,我不会在农场里谈恋爱,这种环境我不想待一辈子。那天,我真想捅破这张纸,但马上就冷静了下来,就像雪地里留下我俩深深浅浅的脚印,马上又被大雪掩没了。在那寒冷刺骨的风雪中,我理解了小马为什么会喜欢莫泊桑《寂寞》这篇小说。
几年后,我们相继返回了上海,为了大学文凭和各自的前程,我们失去了联系。多年以后的一天,我和恋人在淮海路上购物,突然与小马邂逅,我佯装不认识,拉着未婚妻匆匆离去。那时我正准备结婚,我不敢再面对患难与共的小马。
斗转星移,岁月如梭,30多年转眼过去了。近几年来,时有农场知青聚会,但我始终没去寻找小马。我想,让这份美好的印象永远珍藏在记忆的“瓶子里”,时常还能回味青春的芬芳。假如现实中见到了小马,我拿不准是否使我失望,或者我使她失望,我不想让失望扭曲美好的回忆。因为在我纯正的年轻时代,心中永远有着田野里的红花草,海涅的诗,莫泊桑的“寂寞”,以及三座小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