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小鹿远渡太平洋,这篇故事耐人寻味。一定会给你带来独特的视觉冲击与心灵上的碰撞
“我们分手吧。”骆靖童蹲下身扣好高跟鞋上的小扣,头也不抬地说。
顾亨在床上翻了个身,没有回答,但微蹙的眉头还是透露出了烦躁的心情。
等了三分钟,“砰”的关门声,夹杂着怒气,然后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过了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久,顾亨很颓丧地从床上坐起身,望着空无一人的玄关发呆。
上午九点的阳光正好,白色的窗纱像天使的羽翼般展开又收拢。
1、小鹿女生
十二年后,顾亨已经想不起第——次见骆靖童时的情景了,依稀只记得那时候的她好像看起来年纪很小,穿了件洗得泛黄的白色T恤和蓝白条纹的棉布短裤,双颊酡红,损友还在他耳边取笑说那是“乡土红”。
确实,那时候的骆靖童还没有幻化成如今时髦精致的城市女子,只是一个刚刚从小县城到大都市的土气小女生。
但她的“士气”是顺眼的,细细的还未长开的眉眼,俏挺的鼻梁,薄如花瓣的嘴唇,笑起来时右脸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娇憨得像一只没有警惕心的小猫。
顾亨初见她的午后,阳光明媚得像薄脆的金色糖纸,落在皮肤上会发出轻微的碎裂声,然后微微的甜味就绽开来。他和同伴站在窗前说笑打闹了多久,骆靖童就一个人对着墙壁练习了多久垫排球。直到上课铃响,午休时间结束,她才抱着篮球一溜烟地跑没了踪影,背影像一只矫健的鹿。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瘦小的背影很容易就在顾亨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成为那年夏末最后的记忆。
虽然教材一样,但每个学区的课程安排和教学进度有略微的不同,比如骆靖童原先的学校体育课只有常规的跑步跳远或者自由活动,而在现在的学校,男女生是分开上课的,女生有跳操、游泳、排球等多个项目,每年秋季还有全校的排球联赛。
在转学之前骆靖童连排球都没有摸过,可是顾亨却在十月底的校际排球联赛的决赛场上看到了她的身影。
大约只有一米六二的个子,身体单薄如纸,贴身的排球运动服勾勒出少女身体美好的微微起伏,细长的四肢让骆靖童看起来比真实的身高要略高一些。她在场上是二传,虽然不负责进攻,漂亮的扣球没有她的份,却是场上的核心人物,组织进攻,把球传到攻手最好发挥的位置。
对方球队有个校队主力,拥有一个人就能秒杀别人一个队的实力。骆靖童所在的二班,分数从一开始就落后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本来就是一场已经知道结果的比赛:可顾亨却渐渐看出了兴趣,目光忍不住一直跟着骆靖童小小的身影。
大约是因为接触排球的时间尚短,她的基本功有些生疏,但有很好的运动直觉和聪明的头脑,懂得利用对方的弱脚痛下杀手。而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分数落后多少,她脸上永远保持平静,队友打出漂亮的进攻时会笑得很开怀地冲过去击掌或者拥抱。
骆靖童他们班最后还是输了比赛,可是几乎所有观众都给了这群姑娘掌声,包括顾亨。
比赛结束后在体育馆门口,顾亨等朋友时看到已经穿上外套的骆靖童从里面走出来。他扬扬手,以他一贯给人的轻浮表情说:“刚才表现不错哦。”
骆靖童那时大约还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顾亨,露出纯真无暇的笑脸说:“谢谢。”
顾亨一时之间竟然怔忡了,那张笑脸如同一颗沉在水底的宝石,后来无数年过去了,当阳光穿透水面,仍会在幽暗的水底折射出凌厉的光芒。
2、逆鳞
除了愣头愣脑的新生,F中大约无人不知顾亨,他就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永远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身上有与生俱来的光环。除了本身的独特气质,更因为他身后的家世背景。
顾亨的父亲顾长天曾是大学教授,如今是一名成功的文化商人,而母亲郭青云原本是驻意大利外交官,因为家庭的原因调回国内外交部,偶尔会在电视新闻中露脸。
身为顾长天和郭青云唯一的儿子,顾亨从来就不能只是顾亨。
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校长都是家里从小常见的叔叔伯伯,老师见了他也得忌惮几分。十四岁之前的顾亨认真刻苦,努力维系着所有美好的光环,听话、乖巧、懂事、聪明……十四岁之后身上的逆鳞似乎在一夜之间疯长,当他拿着考砸的成绩单回家,看到暴跳如雷的父亲和不敢置信的母亲时,心里有一种无法名状的快感。
长辈们看他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再不是曾经的赞赏,那是所谓的“失去”,但顾亨发现他改变之后也有“得到”——明恋、暗恋他的女生急剧增多,如果说以前的优等生顾亨只有一群爱慕者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几乎是“无往而不胜”,听“告白”听到耳朵长茧。
初遇骆靖童那年他的女朋友是他小学时偷偷喜欢的文艺委员裴琳琳,长大后是F中的校花。小学时她嫌弃他的书呆子气,还总是怀疑他打小报告,长大后在教室门口对他扬着美丽的笑脸问:“你还记得我吗?”
裴琳琳喜欢做指甲,在美甲店将指甲涂得花里胡哨,保留到第二天上学前洗掉。顾亨有时候会在一旁等她做指甲,一边听着她说着学校里的各种八卦,一边想,像骆靖童这样的女生会喜欢什么呢?肯定不是做指甲吧?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会不会也是他这种看起来坏坏的呢?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顾亨已经慢慢将女生都想成了肤浅的动物。
3、月光下
高三上半学期末的冬天,为了抓进度,整个高三年级段都多加了夜自修,有时候会有数学、语文或者英语老师来占课讲解白天没分析完的试卷。教室里常常不开门窗,玻璃上凝了白气,四十几个人坐在几十平的空间里很温暖,但也压抑极了,闷极了。
顾亨和他那群伙伴们常常逃了夜自习在学校顶楼喝啤酒、抽烟,不知道什么叫未来,也没有什么梦想——或许是有的,但是好像说梦想太遥远和羞耻了,他们是被老师和自己都放弃了的一群人。他们嘲笑班里那个书呆子的蠢样,讨论着新生里的漂亮女生,可是有时候聊着聊着也会突然就冷场了。
顾亨隐约觉得他似乎已经开始厌倦这样空虚又无聊的生活,但没有认真想过要改变,也不知道怎么改变。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像往常那样最后一个回教室,在灯坏了的楼道拐角撞到一个女生,定睛就着月光细看,才发现是骆靖童。
彼时的顾亨双颊通红,喷着酒气,也许眼睛也是红的。
骆靖童像是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噔噔小碎步跑下楼。楼下等她的同班女生问她:“喂,你怎么一副撞到鬼的表情?”
“和撞到鬼也差不多……只会躺在父母的成就上,自己是一摊烂泥的人,还不如鬼呢。”
顾亨在黑暗中停住脚步,教室里的灯光刚好在眼前划出一块明亮的光斑。
他一直觉得是顾长天和郭青云让他的人生充满了压力,无论他多优秀都摆脱不了他们的影子,可从没想过就算他放任自己成为一个烂人,他仍是无法改变这种关系,只是从“虎父无犬子”变成自己没本事靠“拼爹”得到一切的人。
似乎后一种,更令人看不起吧。
顾亨的人生轨迹还是因为骆靖童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像一辆已经驶离了轨道的火车,被女超人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4、作弊的小纸条
就像十四岁那年突兀生长的逆鳞一样,顾亨在十七岁这年冬天的夜晚一根一根拔掉自己身上自以为有个性,实际上幼稚至极的芒刺。而新学年的第一次摸底考试,他就让班主
任眼睛发亮,然后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名次从全班倒数,一路飙升至前五。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顾亨果然有着高智商父母的优秀基因,他聪明得只需花点心思就能摧毁别人努力三年的结果。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时,顾亨的考场座位在骆靖童身后。
理科综合是顾亨的强项,他很顺利就做完了整张试卷的题目,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不确定的题目似乎只有一道判断题。准备提前交卷时他发现了骆靖童的不安,单手托着下巴,右手握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但是最后一题处始终是空白的。
顾亨撕了一小张草稿纸,写下最后那道题的解题思路,然后揉成一个小团握在掌心里,起身交卷经过骆靖童身边时,飞快地丢在她桌上。
他用身体挡住了监考老师的视线,如果骆靖童够机灵,没有人会发现。结果他交完卷出门,假装不经意地一回头,发现她竟然在瞬间涨红了脸,所有的紧张都写在了脸上。两人的目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有个短暂的接触,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而女生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完全不领情。
因为向来品行良好,骆靖童的异常并没有引起监考老师的注意,她也顺利完成了考试。但是第二天早自修下课后,她便跑到顾亨的教室门口,将那张纸条丢在他的脚边:“还给你,不是我自己能力得到的东西我不要。”说完转身就跑。
她好像比记忆里的样子长高了一点点,长胖了一点点,气色不错,更有活力了,不过背影还是像小鹿那般轻捷。
顾亨从地上捡起那张作弊的小纸条,它还是原来未曾被摊开过的模样。
5、因你而来
高考轰轰烈烈地走过,填志愿时顾亨找了个借口通过校长伯伯翻看了骆靖童的志愿,照抄了一份。那时候他还没有细想过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想到也许以后会和这个叫骆靖童的女生从此再没了任何关系,很快从眼熟的校友变成遥远的路人——他就有点受不了。
希望还是能做校友吧,偶尔能看一眼也不错。他想。
大一在老乡会上再遇,她对他始终臭着脸。
散场之后有人提议去KTV续摊,骆靖童借口身体不舒服,独自回寝室。没走出多远,顾亨就跟了上来,与她并排,但是保持在一个介于陌生人和朋友之间的距离。
骆靖童忍了又忍,终究是年少气盛,停住脚步走到他面前,扬起下巴问:“你干吗跟着我?”
“谁说我跟着你?我也住这边啊。”她气鼓鼓的表情让顾亨觉得很有趣,“哎,你不会觉得我到B大也是因为你吧?”
骆靖童的脸一下就红了,她晶莹剔透得像一块水晶,藏不住一点心事。“我还没这么自恋呢……”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声音却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理直气壮。
她垂下头,又很快抬头看着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很气人?我努力了三年……不,应该连小学初中都算上,一共是十二年,努力认真地念书才考进B大,我一直梦想的学校,可是你却随随便便读了一个学期就和我一样……那些比你付出过更多努力却还是被拒之门外的人多可怜啊。”
“你怎么知道我付出的努力比较少呢?”顾亨不想回忆那段炼狱般的日子,“我没有不努力,我只是醒悟得晚,努力的时间比别人短一点。”
那天顾亨和骆靖童说了他们认识以来说得最多的话,他送她到女生寝室楼下,她似乎也终于对他放下成见,露出甜美的笑容。
顾亨挥挥手,望着她转身进入楼道的背影,又突然叫住她:“骆靖童。”
“嗯?”
“你猜得没错……我是因为你而来的。”他平静地说。
6、道歉黄丝带
现实版灰姑娘和富二代的故事,纵然情深似海,也远不如童话中温馨美好,小吵小闹不断,但从未真正伤及感情。
做朋友和做恋人是不一样的,顾亨后来才发现骆靖童其实不是轻捷的小鹿,她是长着一对骄傲犄角的牛,固执的,倔犟的。而骆靖童不喜欢顾亨身上多多少少会有的少爷脾气,只穿商场卖的衣服,只去装潢考究的餐厅吃饭,所有东西都只买正品,还有些许的恋物癖,喜欢搜集各种奇怪的小东西。
当骆靖童第一次知道顾亨每个月的花销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毕业后自己能赚那么多吗?”
顾亨当场翻脸:“你怎么知道我赚不了?你就是觉得我是‘靠爹’的废物是吧?”
她从此知道那是他的禁地,异常敏感,下次学会小心翼翼地越过,或者闭紧嘴巴不说话。可是她从来都不是好演员,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让顾亨生气。
不过每次吵架都是顾亨先道歉,有时候骆靖童承认是她错得多一些,就约好在寝室楼下的香樟树下扎一条黄丝带,代表她的歉意,谁也不许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7、隔着太平洋
大四才过去了一半,骆靖童就找到一份国有银行的工作,她和顾亨吃大餐庆祝时遇到了临时到这座城市出差的郭青云。
郭青云坐在骆靖童对面,问了三个问题他们谈了多久的恋爱,工作找得怎么样了,父母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去世得早,妈妈摆路边摊,做点小买卖。”骆靖童回答第三个问题时不卑不亢,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
顾亨不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因为他从来都没问过。
“路边摊?”郭青云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一下,将目光转向顾亨。顾亨没有作声,只是在桌子底下握紧了骆靖童的手。
那一年的寒假几乎就是在争吵中度过,顾长天和郭青云反对顾亨和骆靖童在——起,并希望他继续考研,已经帮他找好了学校,下学期把雅思过了就行。
顾亨不可能答应他们:“我不会出国,也不会离开靖童,我们想毕业就结婚。”
顾长天居然冷笑起来:“你疯了吗?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如果没有我和你妈,你有什么资本生存在这个社会里?有什么资格结婚?”
顾亨记得这个表情和这个语气,十四岁那年他和同学打架,他被素来习惯用拳头说话的同学打断了两颗牙齿。顾长天就那么鄙夷地看着他说:“你除了是我儿子之外,真没什么优点,打架都输给别人。”
十四岁的顾亨怔怔地望着他,忘了哭,发现自己的父亲陌生的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作为“儿子”存在,其他什么都不是。无论多努力、多优秀都无法让他满意。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十四岁的少年顾亨,所有自信在顷刻间倒坍。
顾亨正式和家里决裂,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停用,要不是骆靖童一直有打工存钱,他连生活来源都有问题。
找工作没有预想中顺利,四处碰壁,因为没有像骆靖童那样漂亮的实习经历,他有时甚至连简历关都过不了。
越找不到越心急,越心急脾气就越差,后来顾亨干脆就放弃找工作,整天窝在寝室里打游戏。
毕业后,顾亨和骆靖童在远离城市市中心的郊区租了一间小小的农民房,开始新的生活。男生好像彻底失去和这个世界作战的勇气,沉迷在虚拟世界里无法自拔。骆靖童有时候会小心翼翼地问他有什么打算,摔了几次碗后就学会了聪明地闭上嘴。
晚上他们一起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距离那么近,可是心却像隔着一个遥远的太平洋,而窗外的月光,明晃晃的。
8、爱碎
骆靖童发现裴琳琳时已经是大学毕业三年之后。顾亨在混乱地过了半年足不出户的“宅男”生活之后,她终于忍不
住去求顾长天,让他帮助他再站起来。
顾亨知道后发了很大的脾气,但是吵过闹过之后,他似乎清醒了些。和顾长天彻夜长谈一场,解开心结,终于剪掉半年未理的长发,穿上西装打好领带,在顾长天公司做了一名最基层的职员。而顾家,也终于认可了骆靖童的存在。
他们从那间阴暗潮湿的农民房里搬了出来,有足够的钱在城里不错的小区租了一个精装修的小公寓。骆靖童还常常幻想以后等他们存够钱买了新房子,要装修成地中海风格,白色的墙,蓝色的家具,柠檬黄的桌布,黑色的铁艺灯,像童话故事里的小房子。她想给他生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有纯真爱笑的大眼睛,男孩像顾亨一样挺拔英俊。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背叛她,她以为所有灰姑娘的故事都是同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尾。
她第一次在属于他们的床上发现一根亚麻色的头发时还以为是自己的,虽然她没有染发,但也许是头发营养不良,所以泛黄。后来她又先后在浴室发现用过的假睫毛和撕烂的黑色网袜时,才发现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她怔怔地坐在浴缸边回想他们这六年来的感情,想着最初的甜蜜和现在的陌生,心里有舍不得的痛和深深的恶心。
骆靖童的所有都给了顾亨,她觉得能一辈子睡在一个男人身边是一件圆满而幸福的事,而他却将这个可能打碎,把美好践踏在脚底。
当骆靖童将那些裴琳琳有意无意留下的东西狠狠甩在顾亨脸上时,他脸色惨白。
他们并没有吵架,骆靖童的眼神狠狠逼退顾亨的所有勇气,他尝试解释,可一遇到她冷冷的眼神就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也许过一阵子她气消了就好了吧,他那时再解释……
可是冷战了三个月后的某天早上,他终于等到她开口,却是:“我们分手吧。”
骆靖童上班后,顾亨独自坐在床边抽烟,他回想自己这些年,似乎总在挣扎,和自己的内心,和这个世界,轻而易举能得到的优秀他不要,圆满幸福的爱情他不珍惜,但每次失去又都痛彻心扉。
顾亨承认他的每一次痛苦都是自己咎由自取,过分脆弱和敏感摧毁了他身上磊落的男子气和明亮的快乐。
9、分手旅行
2011年10月,顾亨和骆靖童乘坐的飞机降落在不丹的国际机场。这是他答应和她分手的唯一条件,要一场分手旅行。
顾亨还记得几年前梁朝伟和刘嘉玲在不丹结婚,骆靖童看着娱乐新闻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们以后也去那里结婚好不好?
”小破国家,有什么好。“虽然他当时这么回答她,却将这事放在了心上。
他查过资料后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不丹面积约四万平方公里人口约七十万。但是在200?年荷兰鹿特丹大学发布的《世界幸福数据库》排名中,物质生产水平相当低的不丹排名第六远高于许多发达国家。
有人这样描述不丹:不丹就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纯净清澈,质朴天然,有信仰,有自由,复杂和世俗顿时能在不丹的空气里净化为简单,最后回归平静。
10月13日,不丹迎来举国大事件。被称为”世界最年轻、最英俊国王“的吉格梅·凯萨尔·纳姆耶尔——旺楚克,将小自己十岁的平民女子佩玛娶为皇后。他们挤在喜气洋洋的人群里,期待在西姆托卡宗寺门口能看到一眼这对举世瞩目的新人。
这几天的旅行好像让顾亨和骆靖童回到了最初的一段时光,两人闭口不提存在的问题,忘记不愉快,全身心地投入到短暂易逝的快乐中。
据说不丹国王旺楚克在十四年前就向年仅七岁的平民女孩佩玛求婚:”等你长大了,我便娶你。“十四年后他遵守承诺,迎娶她过门。
骆靖童知道这个故事时正在吃饭,当地的朋友用蹩脚的英语讲着这个令不丹国民津津乐道的故事,而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那天晚上,在散科什河畔的小酒馆里,顾亨唱了一首《无赖》:”……在地球唯独你爱我这废人/就算坏我也不忍心/还喜欢我这种无赖/但是你死都不变心跟我拼命挨/换转别个也不忍心偷偷作怪……“
”我们结婚吧……其实……“顾亨左手拉着骆靖童,话还未说完,还未将右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女生已先一步抽离了自己的手和身体。
”别开玩笑了。“她笑着说,就像真的已经不爱了一样,可是眼底的泪光出卖了她的洒脱。
10、如果时光能回头
第二天清晨,顾亨很早就醒来,隔壁床早已空了,洁白的床单上放着他这次旅行中买给骆靖童的花环、手链、耳钉,还有手工的不丹民族服装”旗拉“。
她连一张告别的便笺都没有留给他,走得干干净净。
顾亨站在窗前,放眼望去是两排弥天的竹林,它们高拔如长剑直刺天空,碧绿的枝叶在晨光中透着静谧的蓝色。
他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来不及给骆靖童的红色首饰盒,里面除了一枚钻戒,还有一张揉皱的纸条,十年过去了,它还是最初时的模样。
顾亨将它慢慢展开,泛黄的纸张上有着他十七岁那年稚嫩的字迹除了最后那道理综的解题思路,错综复杂的公式之下,还有一行小小的字:骆靖童,我们打个赌行不行?我考上与你一样的第一志愿,我们在一起试试?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有这么大的勇气,在考场就直接写情书告白,也许该庆幸的是她从未曾打开。
顾亨给骆靖童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在草木深深的旅馆庭院里。
他刚叫了她的名字电话就断了线,也许是她挂掉了,也许是线路问题,可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知道你很生气,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让你失望……是我不好,对不起。我只是想说,裴琳琳的事是你误会了,我没有和她发生过什么,那些东西是她故意留下的。只是我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因为她确实来过我们的家……骆靖童,对不起。“
一个星期后顾亨回国,刚落地开机,就看到十几条短信和十几个未接电话。他先点开来自骆靖童的几条,第一条就让他愣住了
我见到裴琳琳了,她什么都和我说了……为什么你不和我说呢?
第二条为什么不回我短信、不接我电话,还在生气吗?我收回所有的话行不行?
第三条:我等你回家。
顾亨顾不得看其它的短信,边拦车回家,边打骆靖童的电话——不知怎么了,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还没到家他就远远地看到他们住的那栋小楼门口的桂花树上扎满了黄丝带,和未落尽的桂花相映成趣,风吹过时如无数只黄色的鸟儿展开羽翅。
他庆幸地想,幸好还能回头,就像十七岁那年一样,还有时间重新捡起课本,脱轨的火车还能重新回到轨道。
他去买了菜,做骆靖童最喜欢喝的鲫鱼汤还有红烧肉,背影快乐得像一个少年,如同二十岁那年的火车上,她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