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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说,医院公安局,无事莫进去,有事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医院倒是进去过,有这么点意思,这不,前几天老感觉黄昏时分头疼,心里紧张,说是去看看医生,坐在门诊室办公桌后面的那个老女人阴沉着脸说:“头疼啊?这问题很严重啊!目前知道的原因大概有两百多种,最常见的是脑梗,轻了弄个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重了小命就玩完了,老先生您要重视这个问题呀!”
老女人一番话说的我两股颤颤,冷汗直流,差一点没吓得大小便失禁,我就语不成声了:“这、那、我……”
老女人一看我吓得说不出话就安慰我说:“您也不必太紧张,该来的总归要来,怕也怕不好,您说是不是?这样吧,我给您开几张单子做一下检查,等结果出来我们再说,您的意见呢?”
我还能说什么呢?就像一块摆在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动刀的份儿,那个老女人不动声色给我开了化验肝功能,查DNA,心肝肾脾B超检查,我只有听凭医生瞎掰,花了五六百块,整整折腾了一天,那天上午不得吃饭,饿得我头昏眼花,周末才拿到全部检查结果,那个老女人看了检查结果轻描淡写对我说:“恭喜您,老先生,没啥事,各项指标正常,回去吧!”
我都不知道是我应该恭喜她还是她应该恭喜我,大几百块钱到她兜里去了,我就得到一个“恭喜”。头疼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回到家上网看到一个帖子,《治疗牙疼的方法》仔细一阅读,上右大牙疼痛是大肠上火,牙疼引起头疼,跑到药店花三块钱买了一盒牛黄解毒片,一吃泻火败毒,头不疼了,几百块检查费扔在水里了。
昨天无事闲逛,路过市公安局,突发奇想,听说公安局不让进,想进去试一试,下农村时跟我下乡在一个生产队的藤子处听说在公安局混得挺好,当党委书记,当初刚招工哪一会儿他进了公安局我挺羡慕,一次到他那儿去玩,他说,你文笔好替我写一份入党申请书吧?于是我就一挥而就交给了他,谁知这小子后来就发了,从民警做起,后来当派出所所长,副局长,局党委书记,只是听说他一路高歌,反正闲来无事正好路过公安局顺道去看看他。
刚走到公安局大门口,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警察歪戴着大盖帽,腰里扎一条皮带,手里拎着一根电胶木的警棍,在门口晃来晃去,我一走过去他就凶神恶煞地伸出警棍把我拦住了,厉声说:“公安局也是可以随便东张西望的地方?赶快走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和颜悦色地说:“你们大门上不是写着人民公安吗?我不是人民一份子吗?怎么就不能进去?”
那个警察终于忍不住发火了:“我看你这个老头儿啊,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趁早走,不然我把你关起来你哭都来不及!”
我笑着说:“我本来不想进去的,可是你小子出言不逊,就我这年纪当你的爹绰绰有余吧?你竟然说你爹贼眉鼠眼,我看你是缺乏教养啊!你给谁当警察?给人民,人民养活着你们,你们反过来作威作福,别说公安局不饶过你,你爹也不能不管啊!”
小警察忍无可忍了说:“你个老家伙诚心找茬,不给你一点厉害你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你竟然占我便宜冒充我爹,我一会儿让你叫我爷爷。”边说边动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硬把我拽进了公安局大院,整个公安局大院正面是一幢五层楼,内走廊俄罗斯式建筑,大楼前空场地上整齐地停放着一排警车,停车场前面是篮球场,篮球场外是人行便道,临街的围墙边有一排平房,大门右手边是门房,紧挨着门房就是临时关押房,那小警察也不问青红皂白把我往关押房一推,锁上大门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你就在这等着受罪吧!”
我说:“小子,无故关押他人违法,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谁知那小子狂妄之极,根本不理我。我忍不住有些觉得好笑,自己一大把年纪,平白无故被人关进了公安局,这要是说出去,没准把名声都搞坏了,反正闲着无事我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着火慢慢抽着,大约半小时过去了,我听见公安局大院里有人讲话,仔细一听正是藤子处,他正在询问值班人员情况,我扑到窗前一看,果然是他,于是我大声叫唤:“藤子处,把我放出来!”
大约在公安局很少有人对藤子处直呼其名,他听到叫唤以后愣怔了一会儿,然后才朝关押房走过来,仔细一看说:“哎呀,四哥,你犯什么事了?怎么被关起来了?”
我笑着说:“你们公安局的人思维定势毛病怎么这么严重?一定是因为犯事儿才被关起来吗?你们就不会随便把好人关起来吗?我从公安局门前过,忽然想起来看看你,就被你们看门的当坏人给抓起来了,有冤无处诉啊!”
藤子处听了我的话阴沉着脸大声问:“今天谁当班?为什么随便抓人?”
那个在门口值班的小警察听到问话快步跑过来说:“藤书记,是我值班,这老头儿是我关起来的。”
“胡闹!谁给你的权力随便抓人?我看你这身警服不想穿了,你知道吗?你关着的这位是我们市优秀政治思想工作者,他犯了哪一条王法?”藤子处怒不可遏地问那个小警察。
我看到那个小警察手有些发抖,赶紧掏钥匙开门把我放了出来,我笑着问:“你现在看我还像贼眉鼠眼吗?”
小警察不敢正面看我,更不敢回答我的问话。
藤子处埋怨我:“四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多年不来往,知道我在公安局也不来叙叙旧,进了公安局你只要说是来找我的,他们谁敢对你不客气?可是你就是不说,还让他们胡作非为把你关起来,要不是我到院子来,还不知道把你关到什么时候。”
我笑着说:“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警察是如何对待老百姓的,如果我说是来找你的,还能有如此深刻的体验吗?”
藤子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四哥,你的老毛病没有改呀!多年不见真想你们呀!可是整天穷忙,只有等到退休才能闲下来了,今天说什么也别走了,我们找一家农家饭庄好好聊一聊。”
我说:“行啊,想想在农村饿肚子的事情仿佛就在眼前,不想一晃几十年都过去了,感慨良多啊!”
藤子处拉着我的手往他的办公室走过去,回过头对那个小警察说:“你的事情回头再处理。”
……
离开藤子处以后,我一直没有过问过公安局如何处理那个小警察的事儿,那是人家公安局内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