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给大家带来一篇好故事赛老包绣鸳鸯喜欢看世间百态故事的朋友们不要错过啊
梅如凤越来越像她的爹赛张飞了。
她爹人高马大,眉浓脸黑,一圈儿杂草般的胡子,人送外号赛张飞。
赛张飞相凶心善,童叟无欺,生意火爆,一天能卖几头猪,老街人都愿买他的肉。
肉铺就在南街和梅家巷的交叉口,肉架上白花花挂着肉扇,大劈刀、小肉刀亮得耀眼,加上他赛张飞似的长相,陌生人别说买肉,见了便躲得远远的。可是,老客户了解赛张飞,笑呵呵来买他的肉。
赛张飞手艺好,你说要哪儿,赛张飞嚓嚓几刀下去,拎了肉朝肉案上一扔说,拿走。秤就在旁边挂着,不称,却丝毫不差。
赛张飞给丫头取名梅如凤,是想她能像貌美如凤,不想她越来越让他失望。赛张飞的遗传基因很顽固,梅如凤不但横向发展,脸色也如染水墨,黑得亮光。初中毕业,梅如凤嗓门发粗发哑,一开口比男孩还男孩,活脱脱赛张飞的翻版。
脑子也像爹,执拗死板,高中没考上,梅如凤初中毕业便无事可做,比聋子的耳朵还闲。
总得找点事干,赛张飞的肉铺前人来人往,没时间回家吃饭,梅如凤便代替了娘,每天给爹送饭。
爹吃饭时有人来买肉,没等爹起身,梅如凤嚓嚓两刀下去,一块肉扔在肉案上,爹的语气,爹的嗓门说,拿去。别人不信,朝秤上一挂,秤杆微翘,绰绰有余。
见成龙成凤的希望破灭,赛张飞也让梅如凤站在肉铺前,添个帮手。
几年下来位置颠倒,梅如凤成了肉铺的主角,赛张飞成了配角,给她当帮手。既然命运无法改变,索性让它变成她的谋生之路吧。在无奈和欣慰里赛张飞渐渐老去。
丫头大了终究要嫁人的,终于有人登门提亲,可惜是傻子梅二饼。梅二饼太傻,只识两个数,看人打牌不管是几饼,一律在后面嚷,二饼,二饼。
你梅中彪有钱怎么样,我丫头只配你家的傻子?赛张飞摆手让媒婆去了。
再没媒婆登门,好久以后有消息隐隐传进赛张飞的耳朵里,说梅如凤不是女儿相也非女儿身,是个石女。
转眼,梅如凤成了老丫头。
其实也没人把梅如凤当老丫头看,只当她就是卖肉的爷们,她卖她的肉,咱买咱的肉,是不是石女关咱屁事。
西街小学新调来一个老师叫徐物生,老婆刚因车祸而亡,单身过。那天徐老师来买肉,高声大嗓地对梅如凤喊,小兄弟,来半斤里脊肉。
梅如凤瞪了他一眼,似没听见。
徐老师又提高了嗓门喊,小兄弟听见没?来半斤里脊肉。
猛一转身,梅如凤“啪”地将肉刀插在肉案上,吼,不卖。
徐老师很执拗,问,明明有肉为啥不卖?
见周围都是嘲笑的目光,梅如凤黝黑的脸里藏几抹羞红,吼,滚!
莫名其妙。见梅如凤一脸凶,徐老师不敢争辩,心生委屈。
笑话传遍街头巷尾,更没人把梅如凤当老丫头看了。
梅如凤倒洒脱,她有自己的娱乐方式,去唱戏。
广场一角每天都有票友聚会,梅如凤几乎天天不落。
黑皮肤,粗嗓门,梅如凤演包拯免了化妆。有人说梅如凤比老包还老包,送了个外号赛老包。
那天刚唱完,悄悄被人拉了一把,问,请问那天因何得罪了小兄弟?
梅如凤回头一看是徐老师,又好气又好笑,低声说,喊妹子吧,我不是小兄弟。
徐老师目瞪口呆。
大概心存歉疚,梅如凤唱时徐老师的板胡拉得格外卖力,吱呀呀吱呀呀,抑扬顿挫,舒缓有致。
于是,梅如凤和徐老师成了好友。只是后来的几日梅如凤越来越不合他的琴声了。咋,病了?徐老师关切地问。梅如凤不答,扭过头去不再看他的脸。
第二天再来,徐老师真的捎来了药,塞在梅如凤的手里说,病了就吃药,别硬撑着。
梅如凤将药捏在手心里,路上的灯光全映在她的泪里。再配合,梅如凤的唱调更乱了,徐老师紧赶慢等,总合不上她的调儿。
到底咋了?票友散去,徐老师陪梅如凤回家,一路追问。梅如凤只默默地走,羞赧不答。
等走到校门口,两人才发现他们的屁股一直没挨上车座。
咋了吗?两人恋恋不舍时徐老师仍追问。
给。梅如凤塞给徐老师一样东西,便匆匆消失在柔和的月光里。徐老师看清了,再抬头,目光也如月色般柔和了。
那是件十字绣。月色里,一对鸳鸯在水中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