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贼记- 一个故事,一种人生;一段文章,一种生活;看世间百态,品人情冷暖,每一个故事、每一篇文章,都诠释活着的价值和不同的人生。
爷爷早年曾经营过一家油坊,那是最原始的手工榨油作坊,一盘石磨,一付巨木做成的油担,靠它的重压挤榨胡麻出油。每当秋收之后,吾乡父老就开始进入冬藏农闲期,爷爷的油房这时就开工榨油了。油房位于村外的沟畔边,入冬以后,随着油房的袅袅轻烟升起,半个村庄都飘散着胡麻油的香味。油房里干活的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本家或邻居,白天干活,晚上回家,只留一人看门。在油房除了看门人以外,还有一头推磨的毛驴,所有的胡麻先磨后榨,毛驴在油房也担负着重要角色,爷爷把它喂养的膘肥体壮,人见人夸。
想不到有一天晚上,油房看门人一觉睡醒后,准备给毛驴喂夜草,一推驴圈门,发现毛驴不见了。这下他惊慌了,急急忙忙跑到院子一看,大门也开着,不好,肯定有贼,晚上睡觉前他可是闩好门的。由于油房不在村子里,他这时喊人,别人也听不见。只得火急火燎跑回村里告诉爷爷。
半夜里爷爷被叫到油房,他带着人仔细查看了“现场”,发现除了毛驴以外,还丢了一口炒胡麻的大锅,其他东西倒也没少。那时是兵荒马乱年代,家居偏僻山村,常有盗贼出没,所有的治安都是靠村民自发组织维持的。出了这种事,公家没人管,只能靠自己解决。从“现场”爷爷展开了“案情”分析,盗贼可能是一人,不然新榨的油已经有好几缸,在当时新油是很贵重的,他一点也没偷,既要赶驴,还要偷油,一个人做不了,因此贼只盗了毛驴。让爷爷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贼为啥偷锅。爷爷和大家分析了一会之后,他便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问你笑什么?爷爷说:“这个贼跑不了,他偷了锅,最终就会把他扣住的。偷锅肯定是他顺手牵羊的作法。”
怎么才能抓住盗贼,讨回毛驴呢?爷爷和大家商量的结果是:多发动一些人,分路去找。爷爷吩咐大家,找驴要找踪迹,咱们的毛驴吃的草料里拌着豌豆,如果能发现路上有驴粪,看看里面有碗豆粒吗?如果有,顺着驴粪就能找到咱们的毛驴了。众人觉得爷爷分析的有道理,便依此推理开始分头行动了。
与此同时,爷爷还分头派了几个邻居到附近的集市,看家畜市场出售的毛驴中有没有?第二天一大早,顺着东边大路找的那一路人发现了有豌豆粒的驴粪蛋,并顺着踪迹跟到了十里外的李家湾村。他们在村子里寻找时还听到了毛驴的叫声,大致判断出毛驴发出声的人家后就立即回来告诉大家这个喜讯。爷爷听后立即奔赴李家湾,姨奶奶家就在那里,爷爷想从他的连襟那里了解情况。到了姨奶奶家,当爷爷说了事情原委后,他们会心一笑,说一定非他莫属。
接着姨奶奶家人就讲起这个人的传奇故事,他的绰号叫“没耳朵”,体格健壮,力大如牛。民国时期政府常常抓壮丁,那时连年战乱,抓去的壮丁往往有去无回,乡下人最怕被抓壮丁,有钱人家便出钱雇人顶替壮丁。“没耳朵”家穷,便替人当壮丁,以此来养家糊口。别人当壮丁往往回不来,“没耳朵”每次都能顺利逃回来,一年替别人当几回壮丁,挣的钱就够一家人一年的吃喝了。他以此为营生,日子还过得不错。后来县政府抓壮丁的人都认识他。为了防止他继续冒名顶替,留下一个特殊的印记,抓壮丁的人就割掉了他的一个耳朵。从此他的财路就断了,便干一些偷鸡摸狗之事。此人心狠手辣,奸诈狡猾,“贼无赃,硬如钢”。又是乡里乡亲,不便撕破脸皮。姨奶奶家人答应私下打听毛驴的下落。
一连几天,“没耳朵”一点动静也没有,既没有听见毛驴叫声,也没有发现在市场上出售。爷爷根据了解到的“没耳朵”家情况分析,他偷驴一定会出售的,因为他家里没有几亩地,用不着养一头驴,再加上他家徒四壁,既没草料,也没多余的粮食,只不过是先避避风声,肯定过不了两天他就会到市场上出售。爷爷想附近的市场他不会去,因为大家都认识他,他会选择一个既不远,也不近的集市。果然不出所料,第五天,“没耳朵”和毛驴同时出现在距李家湾二十多里远的威戎镇。爷爷已经派了好几个人在那里等着,同时也向乡公所报了案。他们看见“没耳朵”和毛驴之后,一齐而上,抓人的抓人,拉驴的拉驴,准备把“没耳朵”送到乡公所处理。“没耳朵”果然身手不凡,三打两摔,挣脱逃跑了,追赶的几个人追了几步,就连他的踪影都看不见了,还哪能抓得到人。
这次擒贼后,爷爷又被乡人传得神乎其神,竟然从“没耳朵”手里讨加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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