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点- 一个故事,一种人生;一段文章,一种生活;看世间百态,品人情冷暖,每一个故事、每一篇文章,都诠释活着的价值和不同的人生。
“哈哈哈呵呵呵。”踏进罗汉场如闻其笑必见其人。
其人龙远香龙豆芽圆圆脑壳额头三道横凹皱终年穿一件夹克劳保服。罗汉场人对他褒贬不一有说他额头三道横凹皱像土匪头上的“王”字有说他憨态可掬“哈哈哈呵呵呵”是老天赠给他将发迹的广告。
他近来确实也发了却也不易早先在自耕地种小菜后是在租来的摊摊上卖蔬果最后在长江边生无根豆芽才有了名气。整个江阳市人吃过他豆芽的都说嫩、白、净。他已在城里购置了100㎡和200㎡两套住房但人还居住老家罗汉场。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龙豆芽当然要想搬进城去但也明白得首先改变江阳市人人对他“农二皮”的看法才行。于是他研究出生相同地位有异的袁隆平衣食住行恍然大悟“原来袁隆平有车”也就买了辆小吉普。
吉普车是买了可罗汉场的街道只6米宽办点什么事却没停车的地方。
一天龙豆芽给“夜来香大饭馆”送豆芽交了货将空编织袋扔上吉普却被治安室的懒壳子叫住“老龙你的蓄生怎么就随便放牧还到处撒尿。你看你看还在撒。罚500元。”
龙豆芽一看车头下在滴水推开引擎盖看是水箱漏了。管他妈的滴的水还没我卖豆芽洒上的水多管不了几个钱的再看油箱也在滴油摸着凹皱想了想是要到修车铺整一下。掏出100元递给懒壳子哈哈哈呵呵呵说“对不起违规了我也知道轿车不能乱停。就这次就这次100元给你喝茶、打麻将。”
“100喝了茶哪还有打麻将的钱”懒壳子说“200。”
“你看”龙豆芽说“罗镇长来了”
懒壳子侧头一看罗镇长就在十几米外赶紧将钱揣进内衣口袋遛之大吉。
“嗬哟哟哈哈哈呵呵呵”龙豆芽对罗镇长呵呵笑“镇长巡视”
“刚才我好像见到懒壳子”罗镇长问“我正想找他哪去了。”
“没见到。”龙豆芽不会说刚才给了懒壳子100元的事他在罗汉场能平平安安混到38、9岁奉行的处事哲学是被小敲小诈阴着不开腔对红黑二道的事不过话、不出卖老老实实做个人。
“我还以为你乱停车被懒壳子抓住了”罗镇长说“懒壳子一会儿还会转来。走把车停到我镇政府大院去。”
“好。”龙豆芽说“镇长请上车。”
龙豆芽请罗镇长坐好驾车到了镇政府大院。罗镇长下车说“龙豆芽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喝口水。”
龙豆芽本想的是送罗镇长到镇政府大院后即将车开到修车铺听罗镇长请喝茶面子不敢不给。只能说“好那就谢了。”陪同罗镇长走进他的办公室心想的是你是叫我哪天给你镇政府伙食团送豆芽吧先前坐在我车上就把事儿说了嘛真是喝了当官的茶耽搁了老百姓的工。
“老龙坐下喝茶坐下喝茶。”罗镇长笑眯眯说“昨前天就想找你谈件事儿我岁数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想设一个农工商委员会办公室把咱罗汉场的农工商散兵游勇管起来你来任办公室主任。我知道这事很麻烦的婆婆妈妈多没就业的、三天打漁两天晒网却扭着镇政府要工作的不少愿意吗”
龙豆芽在城里置了房产后喝盖碗茶也有了进步学起有钱人派头拇指中指两个指头拈起茶碗盖轻轻地轻轻地刮着茶水半天才盖好盖子抿嘴呷了一口——他不怕耽搁时间是在想这办公室主任究竟干得还是干不得
“老龙我还等你接我的班呢。”罗镇长说。
“卟嗤”龙豆芽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口“咯咯咯”笑像夜壶滚楼梯。
“老龙”罗镇长继续说“我们罗汉场没出过大学生你是这块土地上唯一省重点六中的高中毕业生。你有责任应该担当。”见龙豆芽还在闷着头用茶碗盖刮他的茶水仍继续说“‘计生办’那间办公室整整就给你办公。去看看。”拍拍龙豆芽肩膀。
“怎么”龙豆芽见计生办墙壁上画有一只鸟儿问“怎么画只凤凰”
“这是宣传画”罗镇长说“早前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有的夫妇生了一只‘凤’就又变着法生二胎。有个牟老幺老婆刘凤书第二胎出怀了两夫妇说到异地去割肚板油结果生了二胎才回来。”
“刮掉”龙豆芽摸摸额上三条横凹皱心想画只老虎差不多说“把这只凤凰刮掉”
“那就按龙主任说的”罗镇长听龙豆芽提出整理办公室意见心想必定是心中已在考虑坐办公室事说“对的刮掉白乳胶刷白。那么按老龙意见整理出办公室哪龙主任就要来上班啊”
“那就先试试吧。”龙豆芽迟疑说。心中想生豆芽每天有500元左右的纯收入这农工商委员会办公室主任红利在哪
这龙豆芽有个天生的特长什么事除非不试一试就死钻就要试出个名堂。读书是这样一个罗汉场中学的学生能考上省重点六中确实不易参加高考得了518分也不易只是好高骛远志愿填的清华才落选回家生无根豆芽罗汉场有10多个人试试就只他龙豆芽一人成功获得15斤豆芽/1斤黄豆的高产。
“哪龙主任怎么试呢”罗镇长盯着龙豆芽嘴巴问想听听这龙豆芽心中的打算。
“罗镇长不是还没把办公室给我拾掇出来吗”龙豆芽说“那就只好先在大会场办公喽。”
第二个周一龙豆芽安排好了公司事务果真在镇政府的大会场办起公来。他见能坐1、200人的大会场只自己1人找到罗镇长问“怎么只我1个人镇长不是说‘没就业的、三天打漁两天晒网却扭着镇政府要工作的不少’”
“是不少是不少。”罗镇长想要人多你不怕烦嗦说“我马上贴告示。”
于是镇政府大门口贴出告示
告示
为解决罗汉场僧多粥少镇政府专设农工商委员会办公室。办公室主任龙远香即日起向需就业者指点、辅导就业迷径。
龙豆芽见踴进大会场的人逐渐增多超过100人时他“哈哈哈呵呵呵”站上讲台亮开嗓门说“大家好欢迎大家。”
全体到场人员差不多都是来找工作干的嘈杂的声音顿时肃静下来。
“哈哈哈呵呵呵……”龙豆芽再次重复了他特有的开场白听大会场肃静下来便兴致勃勃说“要找个工作挣碗饭吃有啥子难处一点不难因为我们都有共同的前提一不想当贪官二不想当污吏——你想当也当不了只要不怕脏不怕累地里的活干得、爬高上墙干得、男人不怕当月嫂、女人不怕坐吧台彻底改变了就业观念就不怕没活儿干。你们看看我龙豆芽三年前还摆个摊摊卖蔬果也爬高上墙给房产老板打过小工。现在怎么样已是远香豆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了。我的豆芽不是吹牛皮凡川内有订货的都发。你们再看看我身上穿的这件劳动布夹克咱罗汉场人都说‘龙豆芽的夹克是旧货店的二手货10年就那一套从没换过。’放屁我身上穿的这件是上前天才从江阳市缝纫一社取出的崭崭新为啥我喜欢穿劳动布夹克保持劳动人民的本色嘛——早先的工人阶级就是这身劳保服。有人怕本地当劳动人民没面子那就到外地去打工。不要怕包工头拖欠工资现在我们是组织对外有农工商委员会、远香豆芽有限公司做后盾谁敢不拿工姿我龙豆芽帮你们去拿。”
有人说“龙主任你是咱罗汉镇的企业家、善菩萨。外出打工买张火车票回家过年都难上难。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干脆你在咱罗汉镇办几家工厂咱给你打工就行了。”
说这话的受到不少人拥护“好哇好哇。我们只要1、2000千块钱的工资给龙主任当牛当马都要得。”“办个酒厂。”“办个复合化肥厂咱罗汉场农民有肥料种庄稼咱有活干两厢情愿。”“解决了咱罗汉场青年的安居乐业咱推选你当镇长。”100多号人此起彼伏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最后竟呼喊起来……
嘿还真有人相信龙豆芽不少人因龙豆芽现身说法的宣讲改变了观念找到了工作龙豆芽又分期分批短期培训共200名青年亲自带队送到广东、上海打工。
当打工仔荷包揣了票儿从广东、上海乘火车、骑摩托甚至骑自行车回家乡过年尤其是见龙豆芽驾着吉普车带着骑摩托、骑自行车的打工队回乡过年时江阳市政府、龙马区政府轰动、振奋了“这龙豆芽不简单”
在龙马区政府举办的茶话会上罗汉镇罗镇长问“龙豆芽你到广东、上海去接的人”
龙豆芽说“哪里哪里不是。”
罗镇长奇怪“怎么你与广东、上海的打工大军一同回咱罗汉镇”
“我是丐帮帮主嘛。哈哈哈呵呵呵……”龙豆芽说“我了解到因我带去广东、上海打工的兄弟有农工商委员会、远香豆芽有限公司做后盾都拿到了工资。我又与弟兄们约好绕一圈在重庆合伙旅游泡泡温泉、洗个澡才精神焕发回家。我们罗汉镇虽隔重庆才200多公里我还没到过重庆旅游泡过温泉呢。”
罗汉镇罗镇长说“龙豆芽我给你说我还有不到两年退休这罗汉镇镇长你来干。”
“哈哈哈呵呵呵……”龙豆芽说“我来干啥子哟不干。我给你说了我是丐帮帮主咱罗汉场还有200人在外打工才有饭吃我没脸面。我一定要把复合化肥厂办起来让200人都回来安居乐业。另外给广东、上海各50个招工指标。那时不是广东、上海挖我们的廉价劳动力而是我们给他们解决待业人口。”描绘了一幅人人可敬可爱的罗汉镇蓝图。
江阳市政府细听了龙豆芽描绘的美丽蓝图认为有可行性向罗汉镇农村信用社打招呼让龙豆芽贷了300万元由市财政局贴息的开发资金。
雄心勃勃的龙豆芽立即到重庆找到四川农学院校地开发处设计、预算并安装一座复合化肥厂。花了2万元咨询费得到的结果是“龙豆芽你还是搞你的无根豆芽算了。一座复合化肥厂即便最低产量10万T也需投资最低500万元。”
前文说过龙豆芽对世间什么事除非不试一试就要试出个名堂就要成功。钱不够怎办那就请全罗汉场的人出份子。他宣传说深发展就是这样搞起来的当初深发展需土地建设号召土地拥有者出1亩土地算1股结果怎样几十年打滚加番1股已翻成现在的几十几百几千大牛股个别人还成了亿万富翁咱江阳市建铁路、火车站资金缺口也是靠江阳市老百姓一人湊4、50元干的。
龙马区政府茶话会龙豆芽被江阳市炒热了从卖果蔬到无根豆芽直到复合化肥有限公司用今天的话来说他的粉丝达10万以上。他笑他得意。
春节在杯觥交错、迎来送往中很快过去时令转瞬到了初夏。西南农学院已登门草匾签了《远香豆芽有限公司与西农校地开发处建复合化肥厂合同》最有成效的是龙豆芽已筹得份子钱200万元。而手里没一天不提着装有1、20万的公文包洋洋得意。
“叮叮叮……”他今天住在他置的城里钟鼓世家5—2—28新房。听到手机响接听一口骄嗲嗲的女音却陌生得不耳熟。一贯憨厚老实的龙豆芽问“你是谁”
“对不起……”女音说“拨错了。”
“没关系”龙豆芽说“有什么事尽管说。”
对方却把电话挂了。
“吃饭了。”龙豆芽老婆喊“陌生电话吧不管他吃你的饭。”
龙豆芽坐上饭桌手机又“叽—”一声响。点击看是一条短信“尊敬的龙远香主任你好刚才拨错电话是我。你真是与众不同的好人首先感到主任能赢得万人敬仰是你的诚信其次地方百姓依靠你安居乐业咱罗汉场乃至江阳市的经济依靠你腾飞你为人民鞠躬尽瘁、聊无空闲对我的拨错电话不像一般人满口粗话骂人而是不生气不发怒还温和地说‘没关系有什么事尽管说。’可谓厚德载物也使我十分感动。我是《江阳晚报》记者如愿接受采访我在望江宾馆2楼1号房间恭候。如能莅临请提前2小时告电话17815888888白莉打扰了。”
龙豆芽最喜欢的是自己的诚信受到万人敬仰。他反复把这条短信看了10遍禁不住在短信上亲了个嘴。最后决定见见这位女记者只要不对自己过多吹嘘就行。
按女记者约定他向女记者发了短信“接受采访。龙远香”2小时后轻轻叩了2楼1号。
“请进。”女记者在房间柔美、悦耳的音调说。
龙豆芽推开门讶女记者左披瀑布发只上身戴了红色文胸和下身挂一条线黑色遮羞巾
龙豆芽即要退出“你你你……”
“少见多怪”女记者温柔地说“没在海滩上耍过我室内工作都这样穿着。”
龙豆芽迟疑不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坐嘛。”女记者说“我给你看张相片。也是我最近采访的。”从手包拿出一张彩照放在茶几上。
龙豆芽一看是自己的老婆讶女记者怎么会拍到我老婆在猪圈喂猪的像片
“怎么”女记者问“不好看是的左右两块脸皮就像两块腊肉皮哪有我除了脸皮细嫩还上下手感都挺不错的不信龙主任摸摸捏捏试试。”说着解开了文胸。
面对一对白白挺拔大奶子龙豆芽经不住诱惑有点想入非非。
“咚——”门被猛地推开撞进一位保安。
“干啥干啥”龙豆芽吃惊不小。
“问我干啥”保安说“我才该问你干啥捉猫嗦”
“说些啥哟”龙豆芽怒斥“你才捉猫。”
“对对对我捉猫。”保安说“那我先打一炮。小姐你同意吗”
“龙主任”白莉文静地说“不要同他废话他不就是要几个钱吗给他十万二十万了事。”
龙豆芽考虑一下当着高贵的女记者实在不想输面子幸好随身带的公文包里还有湊来的份子钱毫不犹豫地拿出十万钞票放在茶几上鄙视地说“赶快拿起滚。”
保安把钱装进带来的胯包鼠窜了。
龙豆芽问女记者“白莉你想采访我啥”
“哪还有心情”白莉说“这保安认识我老公怕他去通知我老公来抓奸。”
“那我们赶快走。”龙豆芽说“下次采访你来我豆芽公司好了。”从公文包里摸出1张名片和1万元现金塞给女记者说“白莉对不起你因为采访我受惊了。”
龙豆芽花了11万长吁口气“总算把‘女记者短信’坐平了。以后再也不想见女记者连记者都不见。”一心一意实施自己的复合化肥厂。正坐在办公室盘算提前招工培训事懒壳子向他报告“一个女诈骗犯来到我们罗汉场。”
“真的吗”龙豆芽关切问“咱罗汉场的老百姓这么好骗”
“真的。”懒壳子说“上月在马来西亚破获一个国际电信诈骗团伙咱江阳市押回10多名诈骗嫌犯罗镇长叫我去看看有没咱罗汉场人。我见一个女诈骗嫌犯左披瀑布发很漂亮——我还想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搞电信诈骗所以印象很深。现正在咱罗汉夜来香大饭馆吃饭。”
“知道了。”龙豆芽说“你去忙你的去。”
懒壳子走了龙豆芽想非驱逐这女骗子不可便赶到夜来香大饭馆。他不知谁是女骗子挨着吃饭的食客一个个细细审视。
“龙主任”一个左披瀑布发的女人抬头眼望龙豆芽“是你就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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