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就坡下驴走进了广场舞的队伍,开始他还在最后边跳,可渐渐地走到了最前边,和李老师做起了教练。
老王的春天真的来了。虽然每天跳得汗津津的,但他觉得又回到了跑旱船、踩高跷的年龄。
这样快乐的日子也就持续了一个多月,儿媳的一席话就给老王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老王是无意间走过厨房门前时听儿媳说的。儿媳让儿子劝劝老王,别去跳广场舞了。
儿子说:“我们没时间陪爸,爸好不容易找到个事做,为什么不让爸去?”
儿媳说:“人家跳广场舞的都是老太太,他偏偏混在一帮老太太里扭啊扭的,跟老娘们似的。”
“别胡说!我爸爸在村里的外号就叫‘老娘们’,要是被他听到你这么说,他非气坏不可。”儿子忙阻止道。
“不是我这么说,是小区里的一些人在这么议论,我也是偶然听到的。你能管住我的嘴,还能管住别人的嘴吗?”
儿媳的声音变小了,可老王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年轻时,跑旱船、踩高跷不是演小媳妇就是媒婆,也就是为了逗儿子乐。妻子走了,他既当爹又当妈。没有女人的那份细心,儿子不就受委屈了?村里人叫他外号,他从没在乎过,因为那只不过是句玩笑。可从儿媳嘴里冒出这个词来,老王觉得脸上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一样。
那天晚上,老王没去跳广场舞。儿子问他为什么不去跳舞,他说有些累了,想休息几天。他虽没去,可心却在小广场上跟着音乐跳。
不去跳广场舞,老王心里又没着落了。三天后,他吃过晚饭正在卧室里生闷气,听到敲门声,儿子去开的门。老王一下就听出来了,来的是李老师,他想都没想,快步走出了卧室。
李老师是来叫老王去跳广场舞的,说老王几天没去,她一个人教三十多人有些吃力。
老王吭哧半晌才说,他累了,想过几天再说。
李老师很直爽地说:“大哥的身子骨最硬朗了,我们都没觉得累,你怎么累了?是不是听别人说闲话了?我们这个年龄,还有必要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吗?”
是啊,不就是说他是“老娘们”吗?村里的老哥们都明着这么叫过他,现在有人暗地里这么说,怎么在乎起来了?想到这里,老王点点头,跟着李老师来到小广场上。
那晚,老王跳得酣畅淋漓,把这几天的劲全用上了。
以后的几天,老王把有人暗地里说他老娘们的事都抛到脑后去了,一心一意地跟李老师学跳舞,还帮着教其他人跳。
春天在乡村的灯影里
一天晚上,老王跳得正欢,不知哪里飞来的一个西红柿,在他额头上开了花。以前类似的事也发生过,是那些嫌广场舞音乐扰民的人干的,可自从他们主动把音乐声调低,最大限度地不干扰别人休息后,再也没出现过这种事,而今天的音乐声也不大。
老王只能中途退场了。回到家,着实把儿子吓了一跳。知道是西红柿后,儿子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