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嫖客遭遇前妓女(3)

 
前嫖客遭遇前妓女(3)
2015-08-18 08:40:24 /故事大全

今天老婆没有应酬,“非正常”回来吃饭,正常情况不是陪客就是出差,很少光顾家里的餐桌。大约老婆之前向家里报了餐,老娘特意做了老婆喜欢吃的红烧带鱼。

见老婆在家吃饭,儿子兴奋成了人来疯,找出个好久没用过的麦克风,又是唱又是跳,还不时充当记者采访一下。吃饭时,儿子一个劲儿往老婆碗里夹他自己喜欢吃的西红柿炒蛋。老娘一旁使眼色,示意他应该夹带鱼。儿子干脆把话挑明,你们不是天天说我这个菜最有营养吗?这叫怜香惜玉。天伦之乐就是被这种童趣逻辑演绎出来的,一家子几张脸一下被激活成了一座花园。

我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忽然响了。一种暗示性的不祥之感让我忍着不看,若无其事地大口吃饭。但没逃过儿子的耳朵,爸爸你来信息了。我装出一副经他提醒恍过神来的样子,掏出手机。是罗飞花的。

我形同一名即将遭受审判的盗贼,外强中干地打开信息:侯主任!我到了医院!崽崽今天化疗!还有点高烧,38.6℃!不过精神还好!加之今天的药费也有着落了!再次谢谢!

一连串的感叹号,像一根根狼牙棒朝我舞来,打得我心惊胆战血肉横飞。老婆看出了我脸色的变化,谁来的信息?我的脸几乎快要碳化,口里的饭几乎要吐出来……是今天一个来慈善办求援的,她告诉我钱到账了,表示一下感谢。老婆问什么事求援呢?我已无路可逃,她崽得了白血病。老婆啊了一声,多大的孩子?我说才八岁。老婆说这不和钢钢一样大吗?蛮可怜的。我这才意识到还真和我儿子一样大。钢钢是老婆第二次怀孕的产物,第一次三个月时遇上计划生育迎国检,连续加班熬夜,一累就将孩子漏掉了,计划别人没想自己先计划了一个。这么推算,我和罗飞花在“温柔月亮”那段交集过后不久,她就回家结婚生子了。儿子听到和他一样大,也一惊一乍,啊,不会是我同学吧?我犹如群蜂袭身,几近窒息,怎么会?他是乡下的……并就此岔开话题,你以后要少吃点垃圾食品,什么病都是吃出来的。老婆接过话说,不是少吃,而是不能吃,前两天有家长反映学校周边卖垃圾食品的摊贩太多,我今天还跟教育局长打了电话,要他们先拿个方案,下周我召集几个部门开个专题办公会,好好整治一下。我马上说这是好事这是好事,然后转头朝儿子耸了一下鼻子,让妈妈亲自来革你的命。钢钢似懂非懂,但立即乌云盖脸,嘴巴一嘟,我抗议!丢下碗筷,看电视去了。老娘开始数落,你们吃餐饭也不好好吃,说些病啊毒啊什么的,这下好了,弄得他到临睡又喊东西吃。

气氛一下变凉,三个大人默默地吃着,徒剩下喳喳的咀嚼声。忽然,老婆停住,冲我说,人家发来信息,说什么也得回复一下啊,起码的礼貌。今天我他妈还真绕不开了,天下吃软饭的大约都这个德性,一口软,口口软。我拿出手机,发了两个字——好的。还想在后面加“我在家”三个字,又怕老婆看到,旋即打消念头。心里却擂起了二十四面战鼓。

罗飞花还算知趣,没有再来信息。老婆饭还没吃完手机就响个不停,有分管单位工作汇报的,有市民反映情况的,有常委作指示的,有县政府办主任代言县长安排工作的。几通电话下来,累了,老早就带着儿子洗洗睡了。自她当了副县长后,我们的房事频率就如同一部用了N年的浸过水砸过地的手机,半天半天不来信号。

我独自睡进小卧。在床上拿天花板当星空仰望,毫无睡意,脑壳和天花板一样板结:属于罗飞花的1万块钱早已摆在那里——我以什么名义帮她拿到手?

绝对不能直接打老婆的旗号:他们虽然毫无疑问会给老婆面子,但也肯定会在下次碰见老婆时向她邀功请赏,哪怕老婆只给他们一个微笑和一句谢谢,他们也会以此为乐引以为荣。这样一来,岂不魔术穿帮包子露馅?也不能直接说是自己的亲戚:第一,他们认为你仗着老婆的权势对他们发指示,有狐假虎威之嫌;第二,显得自己是一个以权谋私的小人,对众多困难户不能做到一视同仁一碗水端平,这种自损人格的事无异于自掘坟墓;第三,昨天和老吴没说是亲戚,隔一个晚上又成了亲戚,亲戚是速生速长的豆芽菜?

纠结一夜,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主意了。这边我虽无亲戚,但有一个大学同学叫何不同,现在农业局下面的种子推广服务中心干或公或私亦公亦私的活儿。论当官,他连我这个股长都够不上;但论赚钱,恐怕我们局长也够他不上。我刚调来清江时,他特意邀请我们一家子到一个偏僻的农家乐吃了顿土菜,棋盘蛇土乌龟野鸡肉什么的全是稀罕物。不怀疑他招待我这个同学的热情,也不排除他想搭上我老婆这条线的可能。好在老婆不分管农业这一块。老婆说本来以为是家常小菜,没想到就差上国家保护动物,此人不纯,今后你少与他来往。我当然得替老婆的政治前途着想,后来何不同几次喊我吃饭唱歌洗脚,我都委曲求全地推了。何不同开玩笑说,县长老公就是架子大,老同学都不赏脸。我只能违心说,哪能像你想象的,她整天看不到影子,家里老娘儿子全靠我服侍,我天天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呢。何不同说,还水深火热呢,那咱们换换老婆你愿意吗?说着放出一长串坏笑,继而又立马正经,开玩笑开玩笑,老同学面前说话放肆,千万别向你老婆告御状。我压住怒火说,我还担心你老婆抱着你这财神爷不愿撒爪子呢。君子不应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在官场中混,有时得罪一个人就意味着为自己私人定制一颗定时炸弹,何况我们还有同学情分。

这次,我得利用他一把,并且尽最大可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

从老吴那儿要来罗飞花的材料,等着局长在办公室就去跟他汇报。亲近领导对我来说一直是件如坐针毡的事,但在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面前,针毡轻如鸿毛。罗飞花儿子患的是急性T-ALL淋巴细胞白血病,属于高危型的,根治方法是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这是一项需要一笔巨款才能完成的任务。我会不会自此进入一个有去无回的黑洞?我的心像忽然塌陷了一块,血液迅速往外飞泻,顷刻整个躯体成为一只空壳。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会选择待在苍耳乡,一辈子寂寂无闻。

局长老杨见我进来,竟起身亲自泡茶。我说茶不喝,向你汇报个事。他说,来了怎么不喝茶?前几天别人送了盒“金骏眉”,味道蛮厚蛮醇,你试试。我知道,这茶又是老婆的面子茶。

像老杨这样的大局局长,按惯例下次县几套班子换届很有希望上位,但他年纪偏大,不可能再进县委或县政府班子,顶多到人大政协弄个副职,或者解决一个副处待遇。也就是说,他再怎么努力奋斗,也无法超过我老婆现在的职位,至于老婆未来可能的职位,他更是望尘莫及。这是政治生态中的无情铁律和残酷现实,老杨作为一只洞庭湖中的老麻雀,比谁都心知肚明。

喝着茶,我把罗飞花的事说了:本来不想麻烦局长的,因这人是我一个同学的亲戚,同学给我打过电话,这是他第一次找我,我不能不给他一个面子,只好请杨局长特别关照了。我故意不说出何不同的名字,如果老杨不追问,这事就这样罢了,我谁也不挨谁,零风险拿钱;如果老杨追问,我就只好拿何不同当幌子。老杨和何不同属于不同圈子的人,一般不会有接触的机会。但老杨只要问到何不同的名字,我还是会跟何不同备底,要他在万一情况下帮我圆谎。

老杨根本英雄不问出处,呵呵一笑,同学有难当然得帮啊,找你算找对了人。这样吧,我现在就签个字,你要老吴将钱尽快打过去,别误了人家性命关天的大事,下次开局务会,我说明一下情况,走一下程序就是。

事情远比想象的要简明扼要。老杨不愧为一只巧捷万端四清六活的老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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