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她们停下哭,困惑地看着警察,再次得到肯定后,如获得大赦般,一溜烟跑了。
“你也回吧。”警察对汪丽说。
“你们不抓她们。”
“另有死因,查清楚再来跟你说。”他说。
自香草知道阿秋死后,她一直赖着汪丽抱着,不肯下地。小孩子她怕啊,她知道她没有了妈妈,汪丽是她唯一的依靠。
“香草,你下来吧,姨要做饭。”刚放下地,香草裂开小嘴就哭起来。
“小香草,你下来吧,姨要尿尿。”刚放下地,她裂开嘴又哭。
汪丽从老煤路上买回纸元宝,借着夜色和香草在巷子里烧给阿秋,她与阿秋没有多深的交情,她是香草的妈妈,她替香草烧。
“这是什么?”香草问。
“这是阴间的钱,香草也要烧一些给妈妈。”说到这,汪丽狠狠地抓了元宝一把放到火里,火一下旺了起来,火光苍黄地照着汪丽的胖脸。她想,阿秋要是能收到这些钱,在阴间不用再做妓女了,从巷口吹进的风,带着熊熊火气扬走的灰烬,吹进黑暗的巷子深处。
烧过了元宝,香草又缠着要汪丽抱。
“香草,你为什么老缠着要姨抱?”
“我怕姨也不要香草。”香草哭着说。
汪丽一阵心酸,如果香草愿意做她的女儿,她非常乐意。她说:“要,姨不会不要香草。”
第二天中午时分,那个长相有点凶的警察又来到老煤路,他对汪丽说,死者是注射毒品过量致死,她家人怕花钱,说没钱不过来了。他看看汪丽怀中的香草,又说,她家人还说孩子送到福利院去。
汪丽忙说:“不能送,孩子我养。”
警察不知是同情汪丽,还是同情香草,他叹了一声。走的时候,他自言自语说:“老煤路接连出了两件在事,上面肯定会来清查。”
愚蠢的汪丽明白,他这句话是说给她听。
当天,汪丽就收拾好东西,在老煤路里叫了一辆三轮车,载着她和香草到老煤路的路口搭车离开。
在老煤路的路口,她看到春香左手一个包,右手一个袋又回来了。
“哎,春香姐。”
“嗯,汪丽。”
“你怎么又回来了?”
春香一脸的尴尬。
“孩子刚参加工作,又说要结婚,结婚要有房子啊,房价那么高,他两口子应付不过来,所以我又出来了。”
“哎,回去后你反倒添了许多白发。”
“所以我得马上去染发。”
春香说完话急急脚走了,汪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老煤路很快就要拆了,她想告诉春香。“哎,哎……”春香没有听到。车已经到站,她提着行李、拉着香草准备上车。
“汪丽。”
她听到有人叫她,寻着声音看过去,老鲁一拐一拐地朝她走了过来。
汪丽鼓嘟着嘴。“你的脚还没好啊?”
“没呢。你要搬家了?”
“我不想做妓女了。”汪丽说。
“我也不打算去偷了,刚才去看了看三轮车,想买辆车拉些水果沿街卖。”
刚谈得起劲,无来由地,狂躁的雨点突然噼里啪啦地打下来,打起了马路上的尘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苦涩味。
“先到屋檐下避避雨?”老鲁问。
“好的,先避避雨。”汪丽回他说。
于是老鲁提起汪丽的行李,一拐一拐地向路边的房屋跑去。汪丽拉着香草,大屁股一扭扭地在后面跟着,仔细看,汪丽确实扭得有点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