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看守是最新的世间百态故事,极具知识性、趣味性与可读性,希望大家喜欢。
沉默了好一会,桑明突然睁大眼睛对古况说,我给您吹一曲笛子吧?似乎这样做了,就能表明个好态度,有助于自己从轻。古况在心里笑,别说自己是全队说话最没分量的人,就是张少安,也莫能奈何。据有经验的老同志讲,像桑明这种情况,因为是持工具、入室、团伙作案,每起从轻判三年,四起案件合并执行,总刑期也不会低于十年——与桑明想的十五天是如何的天差地别啊——打死他都想不到。
桑明的讨好纯粹出于自发,他是把自己放在低位的,类似哀求;而冯明辉的讨好就不那么简单了,细细分析,这家伙似乎有着一种把他看透之后凌驾于他之上的自信和气势,即使语调低三下四,也只是一种伪装。
半夜里,他突然听到金属磕碰的窸窸窣窣声。
当时他正做着一个无比热烈的梦,这种梦的特征是它会把你在它的情境里陷得很深,甚至你已经有一缕意识开始呼唤自己必须醒来,它仍拉着你紧紧不放。毕竟心里惦记着事情,他狠狠劲,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皮,甚至不知道是意识还是潜意识给了他这股力量。有那么一瞬,他还想回味一下梦境,但引起他那么强烈又真实情感的“事情”已不见了踪影,只感到身上有一些酸疼,似乎刚刚用过很大的力气。就在此刻他彻底醒了,意识把他完全真切地抛掷到现实环境中,顷刻间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任务。
灯光仍旧是开着的,自进来后晚上就没有关过。他赶紧把目光投向冯明辉,结果惊出一头汗来:冯明辉左手的三根指头正握着一个什么东西,努力地探向右手手铐的锁筒眼,窸窸窣窣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古况的小幅翻身动作,也惊吓到了冯明辉,他表情先是一震,继而抱歉般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挠挠痒,打扰您睡觉了。那三根手指头还握着那个东西。古况跳起来趿拉着鞋过去,这才看清,是一枚展开的曲别针。从那独特的形状来看,无疑是孙山岗白天用过的。
古况把目光逼向冯明辉的眼睛,让对方能感到自己虽隐忍但毫不客气的怒火,问道,曲别针在哪儿拿的?
冯明辉又笑笑,就在床头。
古况保持着眼睛里的怒火,只是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稍微眯缝了一下眼睛表示怀疑。目光并不从冯明辉脸上离开,如果他说的是谎话,在这种目光逼视下,自然会躲闪并露出破绽的。
冯明辉的目光移到了一边——在古况看来,这家伙的目光似乎离开得大大方方,丝毫没有古况所期待的慌乱,就像一个人因为眼睛睁累了随便转转做一下休整,因为他很快就把目光转了回来,和自己的目光对接在一起。
挠什么痒痒?
见古况这样问,冯明辉脸上突然呈现一丝轻快的神色,如释重负一般。他努一下嘴唇,示意古况看他的手腕,上面有一圈长久戴铐形成的深棕色勒痕,就像那种浅表的伤口结痂一般。他说,这里痒痒,痒得很,手又够不着,正巧枕头边有这个,借借力。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又在自己左手能够活动的幅度范围内举了举那根曲别针,然后扔到地上。
他自己也有不小心碰伤的时候,伤口结痂的确会产生痒的感觉,冯明辉似乎所言非虚。他后悔在昨晚躺下后临睡觉时,终于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应冯明辉的哀求把他左手的铐子往右手那边移动了几格栏杆,让两个铐子的距离大幅缩小,这样,冯明辉就可以侧身睡一个觉了——连续几天,他都没侧身睡过觉了!庆幸的是,两个手腕之间毕竟还保留了那么一段距离,否则说不定真会发生什么不测!这家伙跑了就是一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的大事,渎职丢了饭碗尚在其轻,为此进牢房,对他们警察而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还算轻的,如果逃跑之前趁自己在睡梦中把自己掐死或用什么东西砸死呢?
他又惊出一头汗来,情绪便开始激动,随之也变了脸色。
还有,虽没有每次注意(那种时候于他也是痛苦的,所以经常不忍直视,会背过身去),但他总见孙山岗逗完冯明辉后,都会把曲别针扔进门口处的垃圾桶里。在他记忆中,只有一次孙山岗把用完的曲别针随手扔到了地上。
而冯明辉说是在床头捡到的,古况万万不会相信。
如同自己一样,孙山岗也是警校毕业,他们都知道手铐的原理和构造:有经验的人,凭一根铁丝就能捅开手铐。所以无论如何孙山岗不会粗心到把曲别针遗留在床头,让这家伙耍奸。当然,如果他不给冯明辉移动铐子,即使真是孙山岗粗心,凭他自己力量也无论如何打不开的。
他这才意识到还是老同志有经验,把他的两条胳膊分那么开,就是杜绝各种可能。
曲别针来源的另一种可能是,昨天下午孙山岗随手把曲别针扔在地上(他希望这样,如此也能减轻自己一丝罪责),冯明辉趁自己睡得熟,把腿探到地上用脚指头夹了上来。右腿还打着石膏缠着绷带不可能,他特地注意了一下冯明辉的左脚指头,倒也没有灰尘染过的痕迹,当然也许早被床单蹭掉了。
真用脚指头把曲别针从地下给夹起来,能准确施力扔到床头也不是一桩简单事——古况真是不敢小瞧这小子了。
再一想,果真这样,也赖自己移动了其中一只铐子,否则,冯明辉的脚是探不到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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