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目光瞅向了吴老板。吴老板说:“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自己研究,想多要钱就晚几天入殓,想早入殓就少要钱,你们自己定吧。”
我无话可说,去瞅张夺他爸。
姜镇长说:“你们回去商量一下,我还有个会议要开。”说着,起身和主管安全的副镇长走了。吴老板见姜镇长走了,他也起身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张夺他爸。
我们又回到了矿里,又回到了宿舍。一路上所有的人都蔫头耷脑。张夺他爸也是一言不发。这天晚上我们谁都没吃饭,躺在冰冷的床上,我问张夺他爸是怎么想的。老人家只顾流泪,啥也不说。
到了下半夜,夜深人静了,张夺他爸突然说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明天把儿子殓了吧。”
我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在我看来也是个难题。如果说想多要钱,张夺就得等二十多天才能入殓,明天想入殓就意味着不要钱了。我问:“老爷子,您不要钱了?那你儿子可就白死了!”
张夺他爸抹了下眼泪,说:“我想好了,即使有了钱,我那钱怎么花?就让国家狠点儿罚他们吧!”
我说:“你知道人家是真罚还是假罚,要是鼓捣鼓捣不罚呢?”
张夺他爸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让我的儿子早日入土为安。
第二天早上落雪了,北风吹着,漫山遍野一片洁白
我和张夺他爸早早起床,到镇上弄了个木匣子,和小玉来到停放张夺尸体的地方。这时已经有好多窑工守候在那里,等着送张夺。
张夺他爸亲自将儿子的尸体放在木匣子里。刚想盖盖儿,小玉走了上来,只见她从怀里掏出玉佛,放在了张夺的尸体上,然后含着泪,跑了出去。一切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做完了,没有告别,也没有追悼。
张夺他爸将一块席子遮到了木匣子上,由六个窑工抬着,向大山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