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艮摇摇头说:“你啊越来越不实在了,以后就是另一个大麻子。”
我说:“没有研究过把你看管起来,但镇长说我跟你还能说得来,要我今天到你家找你促膝谈心,给你好好做做思想工作,只要今天一天你不出门,我就算完成任务。”
“那还不是把我看管起来?”
刘大伟“哈”了一声说:“我明白了,你这个狗东西内心这么阴暗,让我为虎作伥……”
张艮说:“我喝不了猛酒,咱们慢慢喝罢,我知道你的难处,镇长在扑副区长的位置,镇长一走,副镇长升镇长,你就能成副镇长……”
我忙说:“老张,我可没这样的打算。”
张艮摆摆手说:“官场上前赴后继,竞争激烈,有这么个机会不容易,我不会害你的。我要走,你拦得住我?还跟你到这东山上来?我外甥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考这考那的,几年了就是考不上,找不上工作,在商场卖电器,一天马不停蹄地跑,晚上半夜半夜地看书,头发一股一股掉,我说别考了,可他不甘心么。”
刘大伟倒了一口杯酒,说:“喝了!”
我说:“我开车。”
刘大伟说:“喝了,车我给你找代驾。”
“算了,算了,由不得他。”张艮抓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说,“我就那么没觉悟?冲到大领导队伍中像古代那些拦轿喊冤?那我还用一大早跑到省政府去?在村口等着不就行了?那么大的村子,你们选下的哪个点藏不住个我?人心隔肚皮啊,我跟他多少年关系了,他从部队上回来一到镇上工作我们就熟了,在我家吃我家睡的,到现在弄得跟仇人一样。”
我想到镇长也曾用“人心隔肚皮”说过张艮。
刘大伟绷大眼睛盯着我说:“这是真的?你他妈的让我当这样的帮凶,你这种人以后不能交了。”说着又端起那杯酒递过来,“喝了,这杯酒是断交酒。”
张艮说:“你别这样,他也是没办法,现在一把手天大,在人家屋檐下讨饭吃哩么。”
刘大伟说:“老张,吃菜,酒咱们不喝了。”
张艮说:“酒还是要喝,慢慢地品着喝。”
我们把大杯子撤了,换了小杯。
刘大伟擂了我一拳,“亏你们能想这损招来,游山玩水,好喝好吃,这叫逼上东山。”
刘大伟这家伙就这样,嘴巴像刀子一样锋利,只要你招惹,定然占不到便宜,他有一句名言,庖丁解牛用刀,我解牛用嘴。
我笑笑说:“现实教会了我沉默。”
刘大伟说:“沉默得久了就是弱智。”
我说:“好了,好了,我自罚一杯。”
张艮“咯咯”一笑说:“大麻子老说我是钉子户,我张良这颗钉子现在是钉进了大麻子脑袋里,我一动弹大麻子就头疼。”
刘大伟盯着张艮半晌,对我说:“你不是给我介绍他是张艮么?”
张艮说:“上户口时那家伙手懒,少点了一点,大家都还是叫我张良,只有助理叫我张艮,艮这个字认得的人不多。”
“核桃村的张良?在我们张庄您可是大名人。”刘大伟抓住张艮的手摇着,“您可把张庄人害苦了。”
张艮一脸诧异地说:“我在核桃村把你们张庄人害苦了,我有那么大本事?”
刘大伟说:“核桃村有几个张良?”
“就我一个。”
“那就是您了。”
张艮眼睛绷得铜铃大,刘大伟说:“记得那年建设高标准温棚么,在核桃村您顶住了没建成,挪到我们张庄,可不是把我们张庄给害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