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伟说:“啧啧啧,你竟然心跳没加速,脸也不红。”
我说:“脸厚,胆大,口气正。”
刘大伟说:“无赖就是这么炼成的。”
张艮端起酒杯“滋”地咂了一口说:“要说大麻子,这人能干,有魄力,当过兵,有那么股子劲,每年农田水利建设,他就吃住在我家,跟我比赛着挖渠,一人一天五十米,那活干得得劲,工作推动得力,我当村长那些年,他是副镇长,我们合得多好,唉,当了镇长这几年变了,镇上的土地基本都是从他手里弄走的。”
我说:“其实他也难哩,现在征地没商量,这工程那工程的到了镇这一级就是任务,只有落实执行推动。”
张艮说:“这我也知道,可相当一部分土地是他拿土地招商引资被占的,你看南云镇,人家土地基本没被征走,因为镇领导抗得硬。”又说,“不过南云镇的领导也升不起来。”
酒足饭饱,刘大伟说:“我带你们到水库上去兜兜风吧。”
张艮说:“有啥兜的,这地方我比你熟,打兔子,捕鸟,套狐狸,这水库就是我和你们这么大年纪时修的。”
刘大伟说:“现在建设得跟那时候大不一样了。”
张艮说:“有啥不一样的,不就是建了些亭子、桥、楼房啥的,那时间水面上全是鸟,扔个石头过去,鸟飞起来像云一样,水里的鱼跳起来在空中翻跟头,我们用杆子掫个兜筐等鱼往里跳,山上有野猪、狐狸,兔子就多得没数,还能见到狼、土豹子,现在能看到这景儿?水都臭乎乎的,倒是塑料袋子满天飞得跟鸟一样。”
沿着水库大堤走了走,张艮说:“咱们回吧,不打扰刘干部了,这阵回去也就晚上了。”
我看看表还不到四点钟,就说:“吹吹风醒醒酒再回。”
张艮说:“三个人两瓶酒,喝了三小时,能多到哪达去?你咋不信人?我说不会害你就不会害你的。”
刘大伟说:“我让小朱开车送你们回去。”
我说:“没事,回核桃村,有警察的地段少。”
张艮说:“严禁酒后驾车,你找个人让来开上吧,记着一辈子别干犯法的事。”
出了东山水库,上了三环路,两边是碧绿的稻田,张艮趴在窗口说:“三环路修成三年了,你看看才跑着几辆车?说超前意识,我就看不出这意识超前在哪达?十二车道,两边各一百米宽林带,毁了多少好田?这都是吨粮田,亩产全国都有名,农业部专家都说这么好的田全国都不多哩。你说二环车堵得不行了再修三环不行?现在修路都是机械化,几十公里半年一年还不修成?从开始修到现在五年时间了,占了的地该能打多少粮?就说修吧,那条老路往宽里拓拓不行?路么就是跑车的,弯一点能绕多少路?就是裁弯取直也比开条新路容易吧,偏就要开条新路,新路修了,你把老路毁了整成田也行,可老路照样跑,唉。”
他的话我无法对答。
张艮点了根烟又说:“听说又要修四环路了?”
我说:“正论证呢。”
张艮说:“三环都没跑几辆车又修四环?这也是科学发展观?”
我说:“许多项目都是围绕着国家投资重点规划设计出来的,没项目国家不投资么。”
张艮一拍脑袋,说:“儿子算计老子么,自古而然啊。”
陈村还是典型意义上的农村,一派田园风光,张艮说:“占咱们核桃村的时候,起初选的是南云镇陈村,给陈村的老村长顶住了,老村长外号老半吊子,那是个人才,顶得很硬,村子上人也齐心协力,不过南云镇也挺的力大,结果上面生气了,重新调整规划,陈村挺住了,咱核桃村没挺住。一个人的力量有时候会很大的。人家陈村现在是国家新农村典型示范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