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在一边帮腔:“安然哪,其实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儿,大姐我完全能理解。你独身一个人出现这情况,完全正常嘛,谁能阻止咱们谈恋爱?但现在,咱要从大局出发,为领导们排忧解难。你说,我一个快退休的老太婆,干吗要一整晚呆在这辆车上?还不是因为教体局领导也都如坐针毡了嘛。”
安然冷笑:“莫非咱们领导也人了股份?”
老女人哈哈大笑:“谁知道哪?这年头,只要有赚钱的门路,谁不削尖了脑壳往里钻?哪怕明明知道脑袋伸进去会被挤住。这个咱不管也管不了,安然你就当可怜我,咱们配合一下人家工作。”
安然不作声。
老警察说:“请你来,就想让你告诉我们,方总在哪里。”安然脱口而出:“我怎么知道?”老警察微笑:“以前,或许不知道,现在肯定是知道。其实我们大体知道他在哪个方向和范围,但我觉得最好还是您告诉我们。”
他又开始从大局出发,分析面临的形势,“昨天晚上,事件的后遗症就开始发作。有个中年妇女,从咱们县最高的钻石大厦十九楼跳下来!有证据证明,跟方亮失踪直接有关。女人在方亮那里放了300万。还有个严峻的现实,我想让你知道,尽管目前这是个秘密。知道吗?方总公司的账面上,只剩下区区几百万!还都是方总失踪后刚存进去的。其他的钱,都哪里去了?鬼才知道?但总得收拾残局吧。安然老师,你是知识分子,我相信你能识大体。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座小县城接二连三发生自杀事件。”
安然截住他的话:“算了,别说啦。我带你们去。”
至于那套钥匙,安然一次也没有用过。
她现在当然很清楚,方亮就在那里。坐在车上的她开始自责,整整一个星期,你都在想什么啊?你居然从来没朝这个方向去想。哪怕是在晚上,你乘一辆出租车,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去那里。安然的心理挣扎在继续。是的,这样做显然会违背方亮的意愿。他肯定不希望安然带着警察出现在面前。可老警察的话,同样也没错。
在这个时候,所谓爱情,完全是私人化的小问题。
安然找到另一条安慰自己或自欺欺人的理由:或许,方亮被人绑架了呢?当然这经不起推敲,如果那样,他不可能向安然求救。爱情同样解决不了金钱惹来的乱子。方亮真正需要的,或许是精神救赎。这男人累了。安然知道他是真累了。他被金钱折磨得有些性格分裂。安然又仔细搜索之前方亮说过的话,基本可以确定:这一次,方亮是对巨大的资金漏洞束手无策了。
还没上高速路,老警察就打了一通电话。果然,另一路人马先他们之前已赶往海边。
老警察在电话里嘱咐他们,先不要急于靠近目标。这边车上有位女士,极有可能对现场说服工作产生奇效。安然则请求老警察:“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先确保方亮的安全。”老警察连连点头:“这个不用你嘱咐,我们谁也不敢疏忽大意。”他指指光秃秃的头顶,“我们上边儿,也是这么要求的。”安然对老警察的故作幽默丝毫不感兴趣。
几名警察昏昏欲睡,女校长早打起呼噜。
安然睡不着,望着窗外。
突然,安然的电话响起。老警察瞪大眼睛,前面的女警迅速扭头,连身边的女校长也浑身一颤。拿着安然手机的女警面对老警察:“是他的。”老警察略一沉吟,接过手机来递给安然:“安老师,先稳住他。”
除了司机,车上所有人都看着安然。安然摁下接听键,方亮的声音传过来:“安然,你什么话都别说,只管听着。我等不到你来啦。我要出趟远门,马上走。”方亮的声音苍凉无比,安然顿时感觉到一丝不祥:“你要干吗去啊方亮?你一定要等我,还有几分钟我就到了。难道,你连这几分钟也不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