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擦真好闻,有橘子味的,草莓味的,茉莉花味的。我自然十分高兴,舍不得用。姐姐从身后猫一样跳过来,说用吧用吧,用完姐姐再给你买。
姐姐对我出奇的好,不仅送好闻好用的橡皮擦,还变戏法似的送给我一些崭新的田字格。
当然,我也对父亲隐瞒了姐姐一而再而三扎进柳树林的事实。
父亲经常让我向他汇报姐姐的情况。我告诉他姐姐天天上学天天放学,很正常啊。不过有一点,姐姐还在学画画儿。
父亲对我的侦察报告十分满意,会很大方地奖我一些花花绿绿的蜡笔头。
直到有一天,父亲彻底崩溃了。那一天,我们家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
警察径直走到父亲面前严肃地说,你叫郑卫东?父亲点点头,你女儿叫郑丽丽?父亲又点点头。你跟我们走一趟。父亲再点点头。
父亲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见到了郑丽丽,也就是我的姐姐——他那想当美术教师的宝贝女儿。
姐姐披头散发,一脸泪花,见到父亲,双膝跪了下来。
姐姐和来小明在黑夜的柳树林里行鱼水之欢时,被巡查的警察逮个正着。
父亲面无表情地将姐姐带回家,姐姐-头扎进自己的小屋里。父亲则开始无休止地进行艺术创作,父亲的画画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
我第一次发现父亲在绘画方面是个真Ⅱ的天才,难怪父亲一门心思让我们继承他的农钵。父亲就这样画了一天一夜,姐姐也睡了一天一夜。
终于,父亲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将姐姐通过一门远房亲戚的帮助嫁到冰天雪地的哈尔滨。
姐姐从此和父亲再也没有真正地来往过。尽管我受父亲的嘱托,反复给姐姐写信,可是在姐姐惜字如金的回信中,还是只字未提我们敬爱的父亲。
直到父亲离世,姐姐才在家人的催促和谴责中,踏上重回故土的列车。
安葬好父亲,姐姐关掉手机,切断与家人的一切联系,杳无音讯地消失了一天一夜。
家里人一时间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有我平静得如冬天的涡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姐姐应该去了阔别二十年的柳树林。
姐姐结婚后的第二年就离婚了,在哈尔滨,至今仍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