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河郑重地点了点头。
点过后,假嗓子通知到市百货大楼鞋帽柜台交货。张新河不敢怠慢,拎着手提箱,催着“的哥”:“快,快!”
等赶到百货大楼鞋帽柜台,紧紧张张候了半个小时,根本不见歹徒的影子。
中午12点,假嗓子又指挥他到南郊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西口交货。张新河打的火速赶到,等了20分钟,还是不见人影。假嗓子又遥控指挥,让他赶往北郊汽车站。
往返来回,折腾了5次,仍没有见到歹徒现身。张新河这个气呀,肺都要炸了。拎着沉甸甸的手提箱,腰酸背痛,肚子咕咕直叫,嘴唇上火干裂,已经下午4点,他连绑匪的影子都没见着。
张新河恼了,不再老老实实听令。假嗓子发令,他诺诺应付,自己却躲在一家老字号面馆,要了两碟小菜、两瓶啤酒,潇洒起来。
桌上的手提箱,始终被他一手牢牢抓着。箱里的人民币可不是小数字,他八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张新河寻思:歹徒怎么来钱这么快呢,绑架孩子,勒索大款,两三天就搞300万。靠,不能便宜了这帮王八蛋!
张新河突发奇想:“人不知鬼不觉,我他妈的扣下个30万,也算是提着脑袋干的辛苦费吧?”
说干就干,张新河异常激动,热腾腾的面也顾不上吃了,起身拎着手提箱就走。脚步匆匆,两眼时不时瞄瞄身后,发觉无人跟踪,他迅速拐向去城墙根的小路。
西城墙破败不堪,墙头杂草丛生,多年无人管理,不少墙砖被人取走,裸露出灰褐色的老土。
张新河机警地观察周围,四处无人,冷冷清清。他选择了一处有烟熏火燎痕迹的洞口,麻利地钻了进去。地面上有干结的狗屎、人粪,他小心翼翼地落脚,选一片干净处,打开手提箱,取出30万,放进塑料袋里,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挖了个坑埋上。
手机突然响了,他右手一哆嗦,水果刀掉在地上。
假嗓子严厉的斥责唬得他心惊肉跳:“你怎么不听招呼,还要不要儿子啦?”
张新河慌乱地应答:“要要,你说吧,现在去哪?”
假嗓子令他去东郊垃圾场交钱。
夕阳下,一座座山包似的垃圾堆被涂抹上温暖的红光;西风吹来,缠在铁丝、木棍上的黑白红黄塑料袋发出呼呼的声响。
张新河拎着手提箱,吃力地爬上第三座垃圾堆,一股刺鼻的恶臭熏得他直想吐。
手机响了,假嗓子对他狂吼:“向西200米,你到废管道这边来!”
张新河快步走去。垃圾堆的下面果然有废旧的水泥管道,横七竖八,高高低低。风吹日晒,管壁上的污泥已经干裂泛白。他心情紧张,放慢脚步,小心地走下垃圾堆。
突然,三个戴假面具仅露两只眼睛的歹徒,从管道内闪出,十几步开外,呈三面向他包围过来。
戴青面獠牙鬼脸面具的那位是个高瘦的汉子,他假着嗓子冲杜老板发令:“放下箱子!举起手来!”
张新河没有听令,抱着箱子,死死不放,大声嚷道:“你们让我见见孩子!”
戴笑面人面具的壮汉挥了挥手,废管道内又蹦出一个戴猪八戒面具的胖大男人,手中拿着刀子,架在海宝的颈子上。
海宝看见了张新河,撕心裂肺地喊叫:“爸爸,救我!”
“儿子,别怕。”张新河没有了怯意,只想着自己的责任,反倒镇静下来,对笑面人说,“钱我带来了,你验验吧。”他弯腰打开箱子。
假嗓子兴奋得几乎恢复了真腔:“杜老板,真守信哦。”戴牛魔王面具的歹徒扑过来就要抢钱。
张新河急忙盖上箱子,夹在臂下,右手扯开上衣,露出胸前捆着的炸药、雷管,左手举着已经点着火的防风打火机喝道:“你们谁也不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