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他问。
她实现了愿望,在父亲所在的镇上当了一名话务员。这样,她开始有机会和党光辉通电话。再后来,他们结婚了。
不错。他说。
但一切都随着卢光辉的复员发生了改变。
一回到内地,他倒是如鱼得水,而你却成了孤家寡人,对吗?他招招手又和服务员要了一扎啤酒。别的桌上的人开始稀拉了。妻子又来短信催他回家。
起初没有。她说,卢光辉服从组织安排到一家建筑企业干了保安工作,虽然享受科级待遇,但没有实权,再说,企业的保安工作在卢光辉看来没有一点技术,用他的话讲调教三天狗都能干。卢光辉开始变得情绪低落精神颓废,慢慢地影响到了工作,有一次他大骂领导混蛋,嚷嚷要回喀喇昆仑山站岗。可还能回得去吗?时间永远不会倒流。她和卢光辉长谈了一次,决定自己出去闯闯,可卢光辉坚决反对,列出无数条理由。最终,她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她从服装零售干起,一年后便开始批发,在十年前就拥有了自己的宝马车。
在那个时候,一个女人开宝马,多拽(很牛)啊。他说。
是啊!可我受的罪吃的苦谁知道啊,我硬座跑广州,选货上货,大包小包自己扛,还要打点乘警、工商、税务,受窝囊气。
但值。
值?她停顿一下,卢光辉可不这么看。
为什么?哦,他是男人,他是军人,他怎么能受得了这样一个老婆……他难受啊!
对!你全说对了。他心里失衡了。有一天,一个姐妹告我说他带着女人去开房,开始我还不信,因为我相信他爱我,我也爱他,他在喀喇昆仑山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忍受寂寞,我又不是不能满足他,直到有一天他们被我堵在家里。
问题不是出在寂寞不寂寞上。
你说得对。可惜这道理是我认识麦宊后才意识到。也许我太强势了,我让自己的丈夫没有了尊严。那几年,我在外面打拼,和各种人打交道,加上事业有成,可能变得霸道跋扈了。但我一心是为了那个家呀,我要让自己的老公抽好烟喝好酒穿名牌开好车。我一点都没想到他会背叛。为此,我们大吵大闹,可你猜卢光辉怎么说。
怎么说?
他居然龌龊恶心地说我的成功是凭了姿色。
我当时就懵了,我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想想自己吃的苦受的气,凭什么呀!我像个冰人一样站在他面前,“哼”了一声就告诉他,那些钱我就是和男人睡觉睡来的,嫌脏,就别花!说这话时,她大概充满自嘲地笑了笑,她说,我这个人就是不服输。可实际上我还是个需要男人呵护的小女人。
是吗,你真的还是女人吗?
你觉得呢?你怎么就觉得不是了呢?
反正我很怀疑。
哦,你是想亲自验一验吧!
验就验一下,你又不是小女生,怕什么。
当然怕。她有点生气地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哦,那我没办法了。他说,要不……
怎么?
咱们好吧!他仰起头,微闭着眼,困困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是认真的?
当然。他望望夜空,夜空中有那么几颗星星,他说,夜都这深了,每句话老天都会听到的!
所以,你不能胡说八道。
呵呵……
“我知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以后,你以后正经点儿好不好?咱们好好说话。
他没有回答,不过,他觉得这个女人有几分可爱。
3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和这个女人聊天,上班、开会、洗澡、吃饭、散步、上厕所,直到晚上妻子厉声恶语地问他,到底是睡觉还是要玩手机时,才关掉手机。他们所聊的话题自然是那个伤害她的无耻之徒和她的爱情。他们心扉敞开,无话不谈,偶尔还说几句荤话。他别有意味地称她为“粒粒”,她不反对,因为这不是重点,她要的是这个陌生人能把她从痛苦中解救出来,因此,她尽可能多地把自己的情况讲给他,他把它们断断续续地串起来,整个故事基本也就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