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肖卫和李芳又去乡政府周围找,民屋空置的杂屋顶上都爬上去看了,却仍然不见映雪的影子。肖卫唤起来,边唤边走,一位老人听了急忙问:肖秘书,映雪是你什么人?多大了?我们喊人帮你一起找找。肖卫说:映雪是刘乡长家的一只猫,全身乌黑,只有四只脚尖和尾巴尖是白色的。老人家看见了吗?老人笑了说:吓我一跳。映雪是公的还是母的?说不定找对象去了。肖卫这才想起映雪已经长大了。回去后,他安慰珠珠说:映雪过几天会回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肖卫被吵骂声惊醒。听到乡长夫人在骂:是哪个天杀的偷了我的猫……虽然没有点名,但谁都听得出是骂李正的。肖卫起身开门,刘乡长把夫人拖回屋里去了。
一连几天,映雪都没有踪影。
这一夜,肖卫和李芳相依相偎在房里。李芳问:你说映雪这几天去哪了?还会回来吗?肖卫说:最好别回来了,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李芳说:我希望它还回来。声音幽幽的,女孩子和宠物容易建立感情。肖卫抚摸着李芳的肩头说:丢了就丢了吧。李芳又问:到底是走了还是让人给弄死了?肖卫说:这不明摆着吗?正说着,外面响起猫叫声,而且是两种声音,一种激情澎湃,一种柔媚百态。一呼一应,一唱一和。肖卫和李芳同时跳起来打开门,来到外面寻找,淡淡月光下,远远的围墙根下,亮着四点宝石般的绿光。映雪,映雪,过来,快过来。肖卫和李芳同声唤。映雪没有理他们,绿光一闪即逝,只有叫声一刚一柔交织缠绵在一起。
回到室内,肖卫和李芳都有点不知所措。那猫叫声又由远及近,激情如火山喷发,柔情如湖水荡漾。一声一声接连不断。这猫叫的,叫人心好乱。李芳轻轻说。肖卫说:我听听。就把耳朵贴到了李芳胸脯上。李芳双手箍住了他的头,箍得很紧。他们由桌边移到了床上。两个人都燃烧起来。室外的猫叫声持续了一夜,室内的激情也澎湃了一夜,室内室外、天上地下,全是爱的交响。
感谢你,映雪。肖卫在心里说了句,然后在甜蜜中睡着了。
映雪回来了,珠珠很高兴,肖卫和李芳也高兴。书记夫人骂了一个早上:说老娘不见了就怨别人,其实是到外面风骚去了。这一次,乡长夫人一声没吭。
突然有一天,大院里响起了雄壮的狗吠声。肖卫出办公室一看,去县里开会回来的李书记一手夹了个公文包,一手牵着根链子。链子连着一只大黄狗的脖子。这黄狗全身黄得发亮,只嘴巴一圈黑色。书记回来了?肖卫忙问候。自从映雪回来后,肖卫觉得自己以前有点小肚鸡肠加疑神疑鬼。所以想和李书记把关系搞好点。回来了。小肖,这狗怎样?我花四百元买的。上次放在院子里的摩托都被偷了,这狗买回来巡夜最好了。肖卫忙附和:李书记想得周到。
李书记牵着和他一样精神的狗走上楼去。肖卫邀了李芳进了李书记的家。那只狗正在屋中昂首阔步,不时雄壮地吼上一嗓子。肖卫试着接近狗,黄狗对他嗅了嗅,不屑地扭头跑开了。这狗,多精神!李芳赞叹。应该说气吞山河如虎。肖卫附和。李书记边喝茶边说:肖作家,也给起个名吧。肖卫脱口而出:叫黑嘴吧。李书记面无表情。李芳暗中踩了肖卫一脚。肖卫难堪地抓了把头发,说:叫金色风暴吧!李书记仍然是面无表情。李芳说:我看叫春雷吧,这狗叫得多响亮。黄狗就气势磅礴地吼了一声。李书记说:听,人家同意了。这名字好!春雷一响,万物复苏,什么都欣欣向荣。什么雪啊冰啊霜啊都烟消云散了。肖卫明白,李书记要在宠物名字上压刘乡长一头。
傍晚时分,李书记读初中的儿子李萌牵着春雷到乡政府门前的公路上遛。珠珠也牵了映雪来散步。春雷一见映雪,犹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眼放出凶光,狂吠起来。映雪吓得撒腿就跑。却被绳子勒了个跟斗。春雷挣扎着要扑过来,李萌就放开了绳子。春雷像一道黄色的闪电直击过来。吓得珠珠也放开了绳子。映雪撒开爪子边叫边逃。春雷扬开四条腿狂吠狂追。公路上一小一大一黑一黄两团影子一前一后引得人们争相观看。珠珠吓得大哭起来。李芳赶快抱起珠珠又劝又哄。肖卫撩开两条腿去追映雪和春雷。眼看映雪就要被追上,它灵巧地一个急转身往回跑,春雷刹不住脚向前趋了老远,转回身时,映雪已经跑了好远。怒不可遏的春雷又狂吠着追起来。映雪跑到肖卫身边,一窜就上了肖卫的肩头。肖卫吓得不敢再动,映雪再一跳到了肖卫头上,爪子紧紧抓住肖卫的头发,抓得头皮生疼生疼。肖卫从映雪颤抖的四肢感受到它巨大的恐惧。春雷如风而至,前腿一扬,搭在肖卫胸前。白森森的犬牙如钢钉钉在肖卫眼前。汪汪汪,春雷吼叫,一团团腥臭的热气熏得肖卫想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