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祸上身
一向老实巴交的骆六闯祸了,他这回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事情要从骆六到邻村亲戚家喝喜酒说起。亲戚家儿子娶媳妇办了三十来桌,骆六刚好分在都是会喝酒的一桌。酒至半酣,同桌有个汉子的手机“嘟”地发来一个信息,那人一瞧就大笑起来,然后拿给邻座看,边看边笑着说:“笑死人了,我们村长肯定也是一个鸟样,是个只懂得吃喝嫖赌的家伙。”
因为有了这个话题,大家自然而然就聊起各村的村长。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聊到骆六村的村长张勇。张勇四十来岁,只有小学文化程度,是个很粗鲁的人,工作态度非常恶劣霸道,大家虽然对他很不满,但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因为他的小舅子是副县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这才得以委任村长。
骆六是个胆小而又怕事的人,他见别人在议论自己村的村长,他就装作没听见,只顾埋头吃饭。然而,他的这种胆小怕事的样子却惹来了同桌人的不满,其中有一人讥笑道:“我弄两个卵子给他作胆,他都不敢讲出他们村村长的半句坏话。”
这在农村是句很恶毒的话!同桌的人都狂笑起来,然后眼睛齐刷刷地直瞧骆六。
骆六知道大家是在挖苦和嘲笑他。不知道是酒精壮胆,还是压抑多年的耻辱被激发出来了,总之一句话,骆六竟然当着大伙儿的面爆发出来:“我村的村长也是个只懂得吃喝嫖赌的家伙,我村的村长也是个只懂得吃喝嫖赌的家伙!”
大伙儿齐声喝彩鼓掌。可能是多年的委屈憋在心里太难受的缘故,骆六竟又兴奋地大叫了几遍,大家就报以更热烈的掌声。
喝得醉醺醺的骆六摇摇晃晃地步行回家。走在半路上,经冷风一吹,骆六的头脑才逐渐清醒起来。回想起晚上的所作所为,他开始后悔和害怕起来。然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幸好是在邻村,但愿这事千万别传到村长张勇的耳朵里。
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两三天过后,骆六以为没事了,而村长张勇的一个电话又把他悬着的心给提了起来。
骆六忐忑不安地往村长家走去。他和村长虽在同村,但两家素无来往。
走到村长张勇的家门口时,骆六徘徊良久,却仍不敢进去,虽说他是上门来谢罪的。他假意咳了几声,然而屋内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骆六踟躇了一会儿,便朝屋里喊道:“喂,有人在家吗?”喊了几声没有回音,他刚要再喊,蓦然见楼梯处有大狼狗,他“啊”了一声,双腿直打哆嗦,想逃离现场,双脚却不听使唤。
这时,突然从屋里冲出一条黑色的大狼狗。那大狼狗眼里闪着骇人的血光,对他凶恶地狂吠着,一截吓人的红舌头贪婪地涎着唾液。
骆六七魂顿时丢了六魂,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心脏也跳得异常厉害。他想逃走也不敢,就只好一直僵在那里。幸好这时狼狗的女主人——村长老婆出来了,她朝大狼狗叱骂几声,那庞然大物便不吠了,乖乖地回到女主人身边。
骆六吓破了胆,他抹着脸上的冷汗,惊魂未定地说:“你家这狼狗挺吓人的。哦,村长在家吗?”
村长老婆冷笑一声,话里藏话地说:“莫怕,我这狗虽恶了点,但它是不咬好人的。村长正待屋里找你算账呢!”
骆六进门时村长张勇正一根烟一根烟地猛抽,屋内香烟弥漫。
骆六小心翼翼地问:“村长,找我有什么事?”
张勇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恨恨地说:“和尚吃猪肝——心知肚明。”
骆六知道坏菜了,肯定是那天有好事者把这事传给村长了,可是那天又没有村里人在现场,我死不认账他也拿我没辙。
想到这里,骆六就假装糊涂地问:“村长,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老人家?”
“哼,平时看你蛮老实的,没想到还会弄出个这样的阴招,”张勇冷笑道,“你真的是猪鼻子插葱,装得挺像。”
接着,张勇就把那天的现场视频用手机播放出来。
证据确凿!没有半点争辩的余地,骆六浑身大汗淋漓,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接着,他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嘴巴,然后带着哭腔向张勇赔礼道歉:“村长,对不起,那天我真的是喝醉了说胡话,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张勇冷冷地看着骆六做着各种滑稽的表演,然后冷声说:“骆六,不要在做虚情假意的表演了,我严肃地告诉你,这不单单是诽谤罪那么简单,这是个政治案件,你要老实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不然我非让你蹲监狱不可。”
骆六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玩笑竟然会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无奈之下,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向张勇解释当时的情景和自己醉酒后的状态,然后恳请村长原谅。
骆六求了三四个小时,求得他口干舌燥,声音几乎都哑了。张勇却丝毫不肯让步,他一定要骆六考虑清楚,说出幕后主使。无奈之下,骆六只能悻悻地先回家了。
雪上加霜
骆六垂头丧气地刚进门,他女人阿莲就冲过来问:“事情弄得怎样了?”
骆六摇了摇头,浑浊的眼里顿时有几滴眼泪急速地坠下:恨只恨自己的嘴太贱,结果被人家抓了把柄,有苦也没地方诉!
阿莲见骆六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就惊慌地问:“你怎么啦!”
骆六用手擦了擦泪水,然后愤愤地说:“村长小题大做,我倒霉死了。”
骆六的女儿骆小妹正在读大一,她安慰道:“爸,事情既然发生了,现在急也没用。村长还在火气头上,等过几天气消了,我们买点东西,再去道歉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被女儿这么一提醒,骆六也觉得有道理。
过了五六天,骆六就买了一条红塔山烟和几瓶好酒,跟女儿骆小妹一起上了村长家。
张勇正在吃晚饭。见他们进来,张勇也不打招呼,把他们晾在一旁,自己仍有滋有味地品尝着手里的鸭爪子。
骆六和女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两人被弄得相当尴尬。为缓和尴尬局面,骆小妹就强装笑容讨好道:“村长叔,我爹那天喝醉了酒,这才净说胡话,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张勇这才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骆小妹几个来回,才慢条斯理地说:“骆六,女儿都长这么大了,还挺水灵的。”
骆六不管村长的调侃,仍旧低声下气地说:“村长,这事我确实做错了,你看如何才能了结?”
张勇严肃起来了,他敲着桌子说:“骆六,你认识到这事的严重性了吗?你要知道,我是村长兼党员,你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这是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的行为。如果我向法院起诉的话,你将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有可能被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