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杰抱歉地一笑,说:“没办法,明天的会议,厅长还等着我的材料呢!你先睡吧,别陪我熬夜。”
春芬故作娇嗔道:“难怪别人劝我不要嫁给警察,现在果然应验了,看来,今晚这觉是睡不好的了!”
邵杰故意逗她道:“幸亏我是个文职警察,要是个武警察呀,你会更受不了。怎么样,后悔了吗?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春芬抿嘴一笑,道:“晚了,来不及了,上了你的贼船就下不来了!你写吧,我给你做宵夜去。”
邵杰伸了个甜蜜的懒腰,又把头埋进了武梅梅的案卷里。
武梅梅一案的案情汇报会是秘密进行的,会议的气氛很压抑,参加会议的除了公安分局的人,还有省公安厅四处、法制处、纪律检查委员会的相关负责人。
会议所花的时间很长,会上甚至出现了激烈的争论。公安分局自恃省公安厅只管他们的业务,不管他们的干部,坚持认为将武梅梅一案定性为“诈骗”一点儿都没错。对于这种微妙的关系,与会者心照不宣,郑大民更是心知肚明。他一直静静地倾听着公安分局的意见陈述,最后才作总结性的讲话。他简明扼要地说:“第一,本案只是经济纠纷,而不是诈骗;第二,本案应予撤销,立即解除收审;第三,由公安分局用公务车送当事人回家,务必保护好当事人的安全;第四,向当事人及其家属赔礼道歉。此外,要做好善后工作,避免受害人提请行政诉讼。”
会议自然是不欢而散。
离开会议室时,公安分局的人脸色很难看,走起路来脚步又重又响。
果然,案子的执行受到了拖延和阻挠。一个星期过去了,公安分局既不放人,也不向省厅汇报。
郑大民勃然大怒,叫来邵杰说:“你立即去公安分局督促执行此案,告诉他们,如果不执行,省厅将取消分局的收审权,同时建议纪检部门查处案件的经办人!”
郑大民是个仁慈的长者,轻易不会对下属动怒,现在却如此发火,足见他对此案的重视和不满。邵杰不敢怠慢,领命后直奔公安分局而去。
公安分局的齐副局长也是郑大民的学生,他好像早就料到邵杰会来,一见邵杰进办公室,他就起身抱拳,笑着说:“领导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啊,罪过!”不知何时兴起的规矩,只要是上级机关下来的人,一概戏称为“领导”,这样也有个好处,一句话就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邵杰“嘿嘿”一笑,顺手关了门,拖了把椅子坐下,直奔主题道:“齐局长,你好歹也听过郑厅长的课,是他的门生,武梅梅一案,他老人家既然发了话,你们就不应该故意拖延时间不执行,现在搞成这样,我看你这个学生怎么向老师交代!”邵杰刻意将“副局长”前面的“副”字去掉,好让对方听起来更加受用。
齐副局长伸出一根手指头,含着笑指了指上面,压低声音说:“小师弟呀,老师发了话,我这个当学生的岂敢不听?可是,我的上头还有个老人家啊!”
邵杰明白了,顶着不办的是公安分局局长曹信义。曹局长在警界德高望重,他如果真的倚老卖老不搭理郑大民,这事情还真有点儿麻烦。但邵杰还不想传达郑大民的两点指示,认为还是把矛盾交给齐副局长来处理比较妥当,于是他又激将了一句,说:“这我可不管,还是由你当面给老师解释去吧。”
齐副局长连连摆手道:“我解释不了,我怕见他老人家!其实,办法我早就想好了,但不方便出面,这个功劳看来非你莫属。”
邵杰继续装糊涂道:“你到底有什么锦囊妙计,我的局长大人?”
齐副局长说:“你知道省厅里哪个领导和我们老板(指曹局长)关系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