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不允许买卖人体器官,那他们的协议就是无效的,非法的。而且单利也没有履行非法交易的协议,只给了对方很少的一点儿钱。
这种行为虽然不受国家法律保护,但是那个肾,是人的生命的一部分,国家、政府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单利的律师之所以想到了这一招,还是受到胡建设的律师起诉单利还肾的启发。省高院对这件事情很重视,对于生命本体,是慎之又慎的,最后决定发回原审法院重审。
一审法院被出了个大大的难题。一审法院不公开地进行了重审。法院认为,耿忠仁的这个肾是很无辜,他们进行的私下买卖是违法,但不是中间人非法获利倒卖,是双方白愿的结果,也不构成犯罪,供体和受体都是自愿的,没有哪一方是强迫,也没有强买强卖的的意思,没有欺骗,没有胁迫的。所以说,老耿的这个肾是老耿自愿卖出的,只有老耿起诉索要,才可以考虑还肾的问题。
单利的律师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老耿身上了,希望他能起诉单利。如果老耿起诉单利,单利就可以暂缓死刑,这样就要考虑重新翻过来移植的问题,这是医术的事情了,这样就会拖得很久很久了。
律师和马晓兰商量,要小芹去做老耿的工作。单家出了如此大事,小芹的心情开始沉重了。小芹从老耿身边回到单家,她说话不多,却默默地依偎在马晓兰的身边,希望能够给马晓兰以支持。
这正合了马晓兰的心意。马晓兰劝说小芹,让她去游说老耿。小芹不知道马晓兰这样做是不是要坑害耿爸爸,所以她没有答应。马晓兰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一旦老耿起诉单利,对两个爸爸都是好事,耿爸爸要回了自己的肾,身体也会健康,单爸爸也会暂缓死刑的执行。暂缓了,就有机会去运作。
小芹低头不语,她也希望单利不死,毕竟是白己的生父,血缘在这个时候起到了作用。她更希望白己的养父能够取回原本就属于白己的那个肾,使他身体健康,能够幸福!恰逢这个时候,老耿的另一个肾也不争气,得了尿毒症。
小芹的学习受到了影响。耿家老爸忧思成疾,内病在身,但是他不说也不治疗,身体明显见瘦,脸也很黑很黑。小芹鼓足了勇气,去和老耿说起诉的事情。
老耿现在人一下子就老了许多,腰也弯了,背也驼了,满头的银发,满脸皱纹像纵横的阡陌凌乱不堪。小芹虽说年龄小,但她也能体会到老爸的孤单、寂寞和凄苦。
小芹见到老耿,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老耿说:“小芹你怎么了?孩子,别这样啊。”
小芹说不出话来。
老耿说:“芹啊,没什么,假如单家养不起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供你读大学,读硕士,读博士。我现在靠你胡大爷,已经不差钱了,退休后还有退休金。”
小芹哽咽了,她知道老耿所说的不差钱,是一般生活要素不愁,也就是能吃饭穿衣,和人家胡建设比,那还是天堂和地狱之别,和单利一比,也就是个乞丐。
小芹说:“爸爸,有件事情想和您说一下,看看您的想法。”
老耿说:“好啊,我帮你参谋一下,什么想法?”
“您就起诉单利爸爸吧。”
老耿摇头说:“不,不,决不能那样,那是落井下石,我不干那样的损事。”
“不,不是,我是想求您救救他。”
“我糊涂了!”老耿有些纳闷,“单家已经完蛋了,我再起诉,怎么是救他们?”
“是救他,您一起诉,他就不会马上被执行枪毙。”
“孩子,他犯了罪,那是法律的事情,俺可不去做违法的事情啊。”
小芹看着老耿,双眼迷离,泪眼婆娑,不再说话了。老耿看着小芹那可怜的样子,心软了,问:“我怎么起诉你单利爸爸?是收回你的监护权吗?”
“不是的,爸爸,是要回您的那个肾。”
“不,不,我已经把肾卖给人家了,那肾就是你爸爸的,与我没有关系了。再说,起诉这个事情,对于枪毙不枪毙你单利爸爸会有用吗?”
“有用,他犯了死罪,可是爸爸您的那个肾没有犯罪,它不能随着他一起去死啊!”
“哦,是这样啊,这件事情得问你胡大爷和作家叔叔,听听他们的意见。嘿,还真能想主意。”
老耿赶紧给作家和胡建设打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商量。作家很快就打车过来了,胡建设很忙,但是也急忙赶过来了。
老耿向他们说了小芹的意思。胡建设倒是很沉稳,没有马上表态,但是能看出他心里很不舒服。
作家就沉不住气了,说:“对于像单利那样的人,枪毙对他的惩罚是最恰如其分的。不过,老耿的肾也确实无辜,应该解救。可这一解救,又给这个犯罪分子带来了机遇,或者说是一线生机。”
“亲爹!”小芹哭着对作家说,“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都是我的亲人。当然,我最舍不得我耿爸爸,我耿爸爸是为我治病才卖肾的,现在能讨回来,那是最好的。”
作家长叹一声,说:“老耿这个肾啊,经历了几起几落,一波三折。我一直是牵线搭桥的,后来经过波折,达成了协议。这个肾,可以载人史册了!”
“亲爹,那你这回也再给搭一次桥吧。”小芹说。
作家看着小芹,摇着头说:“上次是为了配合你爸爸救你,现在可不一样了,现在是救单利,我没有必要和义务这么做,更没有理由去救单利。”
胡建设也说:“老耿啊,你可要站稳立场,从大方向考虑。”
老耿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芹看看老耿说:“爸爸,您可是我的亲爸爸啊。”
老耿点了点头,流下泪来,说:“是的。”
作家插话说:“小芹,老耿不是你亲爸爸,是你最好最亲的爸爸,你要你最好最亲的爸爸去救你亲爸爸,这个话别人可能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是你干爸爸,我得说出来。你的那个亲爸爸,和你这个爸爸有天地之差,你可要想好了。”
“干爹,我也是要把我爸爸的肾讨回来啊!”小芹看着老耿,眼泪又不住地流了下来。
老耿憋了许久,终于一字一顿地说:“芹啊,爸爸这就起诉单利,向他要回我的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