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不是小数目的啊,听说要好几十万!”马晓兰说。
“那我们也不差你这些钱。”老耿把马晓兰噎了回去。
这回倒是马晓兰很尴尬了。人非草木,不能无情,马晓兰看着小芹不能相认,毕竟是白己的骨肉啊,十月怀胎,一朝痛娩……但她感觉到了老耿的敌意,再呆下去也是无趣,于是找了个借口退出去了。
单利的病房是高干病房,条件好,有会客厅,洗手间办公电话等,一应俱全。马晓兰进来,说:“有个女孩得了白血病,家庭很困难,她父亲就是那个要卖肾的人。”
单利说:“不是说不卖了吗?再说了,他女儿有白血病,是不是由于他父亲的基因也难说,就是他想要卖我肾,我还不买了呢。遗传很重要的,咱不差钱,买肾也要买最好的。”
“不会的,女孩的父亲不是她亲生父亲,她的父亲基因没有问题。”
“你怎么了解得这么细致啊,像当年地下党的特工啊,哈哈哈。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再找他,加钱。你可以和他说他女儿治病的钱我们全出,我要他的肾,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公平交易啊。”
“人家卖肾人现在也不着急了,光找也没有用。女孩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捐献者。再说,已经有人在资助女孩治病的全部费用,所以他不会再来卖肾了。”
“谁资助的?”
“也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叫胡建设。”
“胡建设啊,那老小子正在跟我竞争一块地皮.我们俩是针锋相对——对了,一定是胡建设搞的鬼,他想用钱来堵死我买肾的交易!”
马晓兰用试探的口气问单利:“我可不可以给那女孩捐献骨髓?这样也可能感动卖肾者。”
单利说:“你想用那种办法换取女孩爸爸卖肾?开什么玩笑,捐献骨髓对身体是有伤害的。再说了,我们有的是钱,我就不信,钱多砸不动他们。”
“我也想为社会做点儿什么。”马晓兰说,“骨髓也还是可以再生的,没什么大不了。”
“就算他爸爸不是亲生的爸爸,那她妈妈怎么不给她捐献?她妈妈不会是假的啊,她妈妈干什么去了?”单利批评小芹的母亲了。
“他们分手了呀!”马晓兰说,“她妈妈也不知道她的女儿得了这种病。我了解到的情况是,他们很久很久就没有了任何联系。”
“就算是离婚了,离婚也离不断骨肉情分啊!这女人太没良心了,毕竟是亲生骨肉啊!”单利开始数落起来。
马晓兰叹了口气,漂亮的脸蛋愁云不展,像用盐水卤过的芥菜疙瘩。单利见马晓兰不高兴,以为她是对自己的病情愁闷所致,就说:“不用着急,会找到合适配型的。你哪儿不舒服吗?不用为我担心,我不愁买不到合适的肾。”
“我是那女孩的……她很可怜。”马晓兰本想说出小芹的来历,单利的电话响了,是他的妻子打来的,说她一会儿就到,她和一位老领导来看他。
“是她来吗?”马晓兰问单利。
“嗯,她一会儿过来,你先避开她吧,那老娘们看我不行了,一直就想来分家业,盼我越早死越好。”
马晓兰不想和单利的妻子直接见面,怕发生口角,于是拿起白己的坤包,出了病房,躲出去了。
单利的妻子和那位领导很快就来了。
单利很客气地接待,领导也象征性地问了病情,虚情假意白不必说。这位领导有恩于单利,河南那块赚钱的地皮,就是他帮助单利搞败了胡建设的。单利白然也不会装糊涂,红包不必公布,那是天知地知他们知的事情,只要公检法不查出来,就是一笔糊涂账。单利还给了这位领导一点儿股份,虽是象征性的,但也体现了单利的义气。
扯些闲散客套话之后,领导就切人了正题。
领导说:“单总啊,你现在有病,而且这种病是很重的病,甚至会危及生命,你们的公司不能没有领导,现在应该临时搞一下过渡,等你好了,再回来执掌大权。”
单利没有马上表态。
领导又说:“我是为你们好,企业不能因为董事长住院就不发展了,单总住院期间,得有人主持工作。企业还是要继续大发展的嘛。”
单利想了想,说:“领导看得远,说得也很正确。这事情我也在考虑之中呢。”
领导说:“我建议先把案头的事情交给你爱人,毕竟比别人掌管要放心得多。自己人没有外心,实心实意。”
单利马上就软中带着强硬地回绝了领导的意思,说:“现在企业井井有条,业绩也在不断攀升,我的助理打理得很好,临时换将,容易出问题啊。”
领导说:“这不好,你是私营企业,大权还应该由白己人来掌管,只有这样才安全可靠。你的助理眼下可能对你负责或者忠心,一旦你的病情有个反复什么的,难免会生变。”
单利很狡猾,说:“那行吧,领导对我的关怀,我万分感激,在这关键的时刻给我指点迷津。这样吧,您来替我执行吧,别人我都信不过。”
领导不悦了,说:“单总啊,你可不能开这种玩笑。我是政府官员,拿我开涮是吧?”
单利装傻,说:“不是啊,我是想您在业余时间给指导指导。再说了,有您在,我就真的放心了。”
领导单刀直人,说:“就由你爱人来管,怎么样?同意不同意,你给我个答复。”
单利说:“我会考虑的,这是大事,也得全体股东集体决定啊。”单利早有考虑,一旦白己真的有问题,小命不保,那就把这一摊子交给马晓兰,马晓兰已有了白己的儿子,就差那一纸婚书。妻子那边也是一个儿子,妻子徐娘半老不说,除了撒泼骂娘,根本没什么真本事。
领导也明白,所谓股东决定是假的,他是不愿意放权给妻子。
领导觉得很没趣,就借故走了。
妻子在病房里和单利大吵大闹了一顿,摔了茶几上的水杯,也走了。
单利气得“哼哧哼哧”地直喘气,他赶紧给马晓兰打电话,让她过来。马晓兰没有离开医院多远,接到电话后马上就过来了。
马晓兰看到单利这个样子,就问:“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