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感到这一天跟平常有些不同。这不同在于,我对着镜子的时间明显长了,对衣着也莫名挑剔起来。
不就是相个亲吗?
也许仅仅是对相亲这件事本身感到好奇吧?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相亲的场面:被人领着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见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然后被别人从头到脚地打量我能想象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我承认自己缺乏想象力。
然而,有一点我倒是想到了,那就是,林峰肯定会想起我那件连帽的红色卫衣,以及那次公交车上的偶遇,这些我已经让表妹提前跟他透露过了。
下午5点,表妹打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到了。
我站到窗前,清风茶楼就在眼前,仅隔了一条马路,但我总觉得要跨越的不仅仅是一条马路,而是要像时下很时髦的穿越剧一样穿越时空。
我穿越了一段时光,仿佛穿上了那件红色的连帽卫衣,红得那样耀眼。
也许还该配上一段音乐,如水流淌,这是电影里惯用的手法,适合唯美地展现一段情愫。我心里无比柔韧起来。之前遥遥无期的等待仿佛就是为了林峰,为这一刻,为那张含笑俊朗的面孔,以及能穿透我灵魂的眸子。
“小姐你有预订吗?”服务员的问话生生地把我从梦里拉回现实。
真的是林峰。尽管眼前的林峰与记忆里的林峰有些许差别,头发已经染上霜花,眼角已经爬上皱纹,但那确实是林峰。微笑依旧,眼神不变。只要一闭眼,那个头发黑黑、坏坏、清瘦、温暖的林峰,还是能轻易地浮上心头。
林峰说他压根儿不记得我的红色连帽卫衣,当年他每天要接触那么多企业的财务。他说这不像是他的作为──往一个女孩的帽子里塞东西,公交车上的偶遇更是无从谈起。
林峰使劲捏碎了几颗纸核桃,拣出核桃肉,我以为要送给我,但他却送给了表妹。还想等着他再剥两颗时,服务员小姐过来说,我们到点了。
到点了?我来了才不到半小时呢!
表妹解释,说林峰中午就把她叫来了,他们聊了五个多小时了。
这五个小时里,我正好跟林峰隔着一条马路,背对背坐着。
背对背,确实。
桂花,似乎败了。忽然之间,已闻不到醉人的桂香,两旁的树上,只剩下一簇簇淡绿的桂花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