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后面传来—声断喝,我站在原地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令人窒息的沉寂过后,突然一束手电光照来,让我无处遁行。只听见有人大声喊:“有贼!”我想这下完了,心七上八下的,但就是不知道逃跑。紧接着一个人走到我面前,手电光照着那一袋钢筋。借着手电筒的亮光,我看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60多岁的老者。老者说:“这些是你拿的?要不是我出来小便,这些钢筋就给你偷走了!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能发得了财?”我说:“大爷,我这是第一次,我到这里来找我表哥没找到,工作也没着落,我的钱在火车上被人抢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这时有好几个年轻人从工棚里出来大声叫着有贼,围住我就要打,老者赶紧劝阻:“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这小伙子也确实是有难处。”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连日来的委屈让我大放悲声。老者摸摸我的肚子说道:“都饿成什么样子了!”说完便领我进工棚,接着又端来一碗剩饭。我接过碗狼吞虎咽起来。
第二天,老者领我到一个腆着大肚子的中年男子面前,对我说,这就是老板,然后用我听不懂的方言说着什么。中年人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问我会干什么,我说我会写字,会锄地,会放牛。老板皱了一下眉头说:“那就做小工吧,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我赶紧拿出身份证用双手递了过去。“才16岁?”老板眉头又皱了一下,“最近查暂住证查得很严,有事没事都呆在工地上,尤其是晚上不要出去乱跑,去干活吧。”我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一个戴着安全帽的男人领我到工地上说:“你就跟我学扎钢筋吧。”然后半开玩笑地说,“你小子是遇到好人了哩!你知道昨天晚上救你的那老者是谁吗?”我摇了摇头。“他姓王,我们都叫他王师傅,他是老板的一个远亲,负责看工地和买菜做饭。昨晚要是换了别人,你小被打个半死,也要被送到派出所关几个月。”听了男人的话,我从心里对老者越发尊敬起来。从此,我干好工地上的活后,——有空就去厨房帮他干些杂活。
王师傅也越来越喜欢我,经常在我的饭菜里多加几块肉,时常对我说,要吃饱饭,长身体呢。晚上我便和王师傅睡在一起,我经常给他讲一些家乡的事,他也常给我讲一些故事和做人的道理。我有一次问起他的家人,他听后黯然神伤起来。
原来王师傅直到40多岁才有一个儿子,取名叫王兵。他一直把他当宝贝一样宠着,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他,只差没有摘天上的月亮给他。王师傅叹一口气说道:“都怪我将他宠坏了。小时候倒还不怎么淘气,到上初中后,不知怎么和社会上那些不良青年混在一起,经常参与打架斗殴,终于在一次打群架中被人用刀扎断了大动脉;等我赶到时因流血过多已经不省人事了,还没送到医院,就让我这白发人送走了黑发人……”说到这儿,王师傅已是泣不成声,他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道,“可怜那年他才16岁啊,也就是你这么大吧。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我的儿子。年轻人,一定要学好,偷蒙拐骗、打架斗殴这些事千万不能做啊。好脚好手的还怕找不到一口饭吃?再难再苦也不能去偷啊!哪怕是一个鸡蛋也不能,养成了这种坏习惯,一生就毁了。那些靠偷、抢的,哪一个能有好下场?”老者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也让我无地自容。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光明正大地做人。
到了年底,我拿到工钱后就和王师傅分别了,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但在我的心里还是常常想起他,想起这个曾经在关键时刻救了我,并影响了我一生的人。回到村里后,我向人说起这次打工的遭遇,村人听得惊叹不已,父亲连说我幸亏遇到了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