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妈妈进去倒茶的当儿,织里拉起程嘉应就冲下了楼。
程嘉应边跑下楼边说:江织里,你骗我!这么多年,你竟然都没有恋爱过……程嘉应记得他在西雅图的时候,打电话问织里恋爱情况,她说恋爱了,过两天说又分手了,他还笑她分手比翻书还快。
织里装作没听到,拉着程嘉应的手,跑了很久很久。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像一声声的嘲笑,嘲笑她的胆怯。这么多年来,她只喜欢他一个人,却什么也不敢说。
这种由感情萌生的爱意,在没有十拿九稳的情况下贸然说出口,往往就变成友情的终结。关于这点,江织里很清楚,许程嘉或许也明白。
那晚,织里什么也不说,拉着程嘉应去大排档喝得酩酊大醉。他不明就里地陪着她喝,他说你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织里蓦地站起身举着酒瓶对他大喊:难道这个世界,只允许小个子姑娘楚楚可怜,我江织里偶尔脆弱一下就要被当成矫情造作吗!你给我滚!
程嘉应当场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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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里的家在靠近通州的老城区,六楼,没有电梯。
房子外面没有路灯,只在每一层楼道里装有声控灯。织里在没有喜欢程嘉应之前,都是大喊一声自己的名字来点灯。从初三开始,她晚上放学回家站在一楼的楼道里喊“程嘉应”,每一层喊一声,一直到六楼,喊了十几年。
对于这种只能藏在心底的爱,最细小的安慰莫过于,一喊他的名字,就有光。
从上次跟程嘉应喝得烂醉如泥之后,织里又开始找借口不见他。她一直在纠结,是否要向程嘉应表明自己的心迹。
两个星期后的晚上,织里下班回家,照旧从一楼开始喊。程嘉应,程嘉应!
在六楼时,灯如常亮起来。
江织里,你……
她吓得立即抬头,看见倚靠着她家防盗门一脸震惊的程嘉应。还有一层台阶,织里悬空的脚突然就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程嘉应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因为你一直都躲开我,只好过来了。
织里直直地看着他,不再说话。四周寂静无声,声控灯也灭了。黑暗里,似乎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
只是,你的名字比较顺口……织里说话,灯也亮了起来,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嘉应打断了。
江织里,你明明是暗恋我……喂,你别跑!
织里哪里肯听,疯狂地迈着她的长腿,噔噔噔跑下楼去了。
自从声控灯事件以后,织里彻底躲起来了,电话、Email、MSN全数屏蔽程嘉应。
为什么要躲他,织里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害怕。或许每个人能这么无限接近自己多年的梦想时,都会和织里一样忐忑不安。
第四天晚上回家,织里上到第六层,想想还是喊了一声“程嘉应”,灯光亮起,空气里平白传来程嘉应的声音:我在。织里猛地抬头,发现嘉应从七楼楼梯往下走。织里又想跑,却被嘉应冲上来一把拉住手腕,逼到角落里。
“江织里,你知道吗,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喜欢你,只是你一直把我当哥们看,我出国前还试探了好几次。这次回北京,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你。”
给程嘉应这么一说,江织里还委屈了,明明就是他把自己当哥们。“程嘉应,我喜欢你没错。从前你总嫌弃我比你高,我跟你当了十几年的哥们。惟一是情侣的一天,你还是喊我哥们,你让后海里的鱼都嘲笑我了。”
织里紧张地喘着气。“所以,你现在就给我到后海去,告诉那些鱼我不是你哥们!”
这个,要怎么说啊。程嘉应挠着后脑勺问。
当然是跳进后海,大喊一声:江织里,我爱你!
织里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程嘉应真的拉着她就去了后海,当着她的面跳了下去。
不一样的是,他喊——江织里,我一直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