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CEO陈一舟
头顶着中国Facebook光环上市的人人公司在资本市场并不轻松。短短两年时间,人人市值大幅缩水从最高70多亿美元跌到不到11亿美元。人人两年运营亏损总额达1.4亿美元,好在2013年第一季度人人扭亏为盈,调整后净赚50万美元,陈一舟靠“炒股”挽回颜面。
具体业务上人人也遭遇挑战。尽管拥有SNS、视频、团购、游戏等众多业务,但在各细分领域均非第一名位置,尤其在核心的SNS领域,在原有对手腾讯的压力下,人人近几年又遭受微博、微信冲击,没有快速跟进的人人被批判成是多元化散乱无效,没有灵魂的公司。
人人在互联网领域处于尴尬位置,面对强大对手,面对复杂互联网格局、面对不利舆论环境艰难生存。人人CEO陈一舟日前接受采访时坦言,互联网行业变化快,一个好的产品模式,随着竞争、生态链变化,可能会变得没那么好。“互联网的网络效就像一张无线的网,网在身上,对手不出手,也会被勒的很疼,这种疼和关水牢一样,吃饭时疼,睡觉时疼,做梦时也疼。”
陈一舟并非是好的产品经理,却是好的投资人。过去2年,人人生存有道,依靠“炒股”获得大笔收益。财报显示,今年第一季度人人抛售所持唯品会 股票获利千万美元。更早之前的2011年,人人全年业绩扭亏,收益即来自出售所持艺龙股票所计入的5000万美元收入。
快速认错也是陈一舟“优点”之一。人人历史上多次出现裁员,最新一次是今年5月,调整部分无线产品团队。陈一舟对腾讯科技表示,自己的特点是认错特别快,一旦发现错误马上就跑。竞争壁垒不高的事情没办法长期维持,肯定浪费钱,人人需集中精力办大事。
但人人所面临的竞争形势无疑正变得更为复杂。进入2013年来,互联网行业发生更深刻改变。科技公司间并购投资越来越多,并购投资对象也从小公司向大公司发生转变。从阿里巴巴战略入股新浪微博,百度并购PPS视频业务,诡异的变化让人人这些中型公司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化。
当互联网人口红利消失,体积比人人更大的搜狐在竞争压力下也不再单打独斗,而选择合众连横时,人人该如何生存?是否选择出售?当前人人股价已低于3美元,较最高峰缩水80%以上,拥有雄厚现金的人人是否私有化?陈一舟又会将人人带向何方?
无疑,人人还有艰难道路要走。谈及未来陈一舟称人人仍将独立发展,不会私有化。人人秉承的是现实主义,私有化是一锤子买卖,公司资金结构在私有化瞬间发生变化,现金减少,降低公司收购并购上的灵活性。人人更多的是回购股票为公司节约现金。
当然,持续的亏损、股价的低迷,业务无重大突破,一切依旧会让人人遭遇外界指责,陈一舟很坦然接受这一切,称人人需忍受“寂寞”。
“人人本事不大,只能拼脸皮厚,而且不怕认错。人人还是该做的做,该调整就调整。人人做不了QQ就做阿Q。屌丝想炼成钢丝,不上刀山下火海怎么成?如果没有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也炼不出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他说。
人人“不差钱” 糯米寻求弯道超车
人人旗下拥有人人网、56网、糯米网、人人游戏等四大业务。人人公司第一季度总净营收为4660万美元,同比增45.2%。其中,人人广告收入980万美元,较上一季度下降22%,人人营收主要依靠网络游戏、团购、视频等业务拉动,这部分收入占74%。
尽管持续亏损,陈一舟对人人现状相对满意,称人人活到今天不容易,这需有很强生存能力,360跟百度、腾讯打得厉害,都不在360主业打,人人主业跟腾讯一样,都是通讯社区,所以人人压力非常大,只是不出来喊。侧面来说,人人活着就算很成功。
人人今年最重要的是回归核心,提升人人网业绩,为此,陈一舟提出“社交通信”概念,并将主要精力集中在人人网、无线、糯米网三个领域。
不过,人人网过去一年网络广告收入遭遇挑战,曾连续3个季度出现同比10%以上下滑,到今年第一季度同比才恢复5%的小幅增长。这也在于人人网移动端流量和用户时长占到70%,但无线端处于流量多,广告主少。广告主在无线端还处于试水状态。只要广告主依然不认可移动端广告价值,人人广告收入还将处于低迷状态。
视频领域人人也在发力。不过,随着优酷土豆合并、百度收购PPS视频业务,56网在视频行业与对手差距将进一步被拉大。陈一舟不太为56网担心,称视频行业如果太大,容易被黄雀吃掉,56网要做一个甲壳虫,一个黄雀不爱吃的东西。如今56也已找到好的增长方向,我秀平台广告收入增长已提升。56网要做视频行业的“小而美”。
相对来说,糯米网是人人最需想象空间的领域。最新财报显示,糯米网净营收510万美元,较上年同期增102.0%。糯米网活跃付费用户310万,较上年同期的180万增长69.2%。尽管糯米网一直烧钱,拖累人人财报,陈一舟对糯米网一直抱有很大期待。
这在于人人所有业务均面临压力:人人网要对抗QQ,人人游戏面临的是红海竞争,视频既要面对优酷土豆这个“螳螂”,还得提防百度腾讯两只“黄雀”,唯有团购是没有巨头的地方。经过2012年团购行业的洗牌,还剩下5、6个团购网站,2013年将是非常关键一年,剩下的这几家团购网站,很有可能还会再倒闭1到2家,并在倒闭前上演最后的疯狂。
沈博阳此前对腾讯科技透露,团购行业将发生巨大变化,一些大的团购网站运营状态并没有向外界讲的那般好,未来几个月很可能会殊死一搏。糯米网正与好几家团购网站接触,只要双方对未来前景看好,理念一致,不排除有整合可能性。
陈一舟对腾讯科技表示,糯米网一开始并不是要冲刺第一名,自己给沈博阳的要求是,当第一名跑长跑时会死,跑在后面会有人挡风,但糯米必须是团购行业第一梯队。如今团购行业马拉松跑了一半,要冲刺了,糯米网要开始争夺第一名位置。
“糯米网今年发力,我们在50个城市维持了三到四个季度,到今年6月底会覆盖70个城市以上,年底希望到100个。”陈一舟透露,团购行业的战斗已经打响,洗牌到了最后时候,大家都不愿意缴械,相对其他团购对手,人人不缺钱,要真正发力,愿意“赌一把”。
陈一舟“善于找钱”,号称别的公司可能有一天现金流不够,没钱了,但有陈一舟在,人人不会。对于旗下项目,陈一舟一向以投资视角去管理,他明确表示,人人今年不会开辟大的业务线,人人有足够的现金,给各业务线指标是拼命跑,能否发展起来靠自己。
人人“爱运动” 曾多次“折腾”
今年1月人人成立独立的无线业务事业部,专注在移动互联网领域的新产品研发和运营,包括经纬名片通及其他移动产品。不过,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和更迭太快,人人无线部门前期的战略规划中出现投资过热,出现部分失败或逐渐被放弃产品,这导致出现调整。
去年底人人也出现小幅裁员,内部人士透露,人人网站业务部一些老员工离职。类似的举动在人人发展历程中并不少见,人人一度业务调整,导致部分员工离职。
实际上,人人是国内涉足视频领域的最早一批公司之一,06年千橡(人人公司前身)推出的视频网站UUME比优酷还早,如今优酷已上市,成为视频行业老大,UUME早已消失。
当前千橡风头正劲,一度放出放声公司2007年上市,很多千橡员工对公司前景都充满期待,不过,进入到06年下半年情况陡转直下,千橡发生大裁员,包括校内网(人人网前身)、UUME大裁员,破灭了很多员工的梦想。
多年以后,当初UUME的实习员工见到陈一舟,陈一舟聊起这段往事,坦言当年有很大难处,称视频行业太烧钱,人人当时账面资金仅1000万美元,每个月支出却是100万美元,照这样发展下去,千橡10个月后就可能会倒闭,与其长时间痛苦,不然当断则断。
快速的“运动”、快速承认错误,或许是人人依然存在到今天的重要原因。在2011年9月,人人又涉足视频领域,只不过这次是以8000万美元全资并购56网的方式实现。
作为一个成功商人,陈一舟得为公司负责,很多时候“短期流血”在所难免。陈一舟也不避讳谈及此次人人无线出现裁员,他对腾讯科技表示,人人对无线的投入仍在持续增长,只是将原来的无线策略做了调整,如将PC上有根的无线项目回归到人人网、糯米、人人游戏,特别是人人网。这个过程中造成一部分人员流失,但总的无线人数则增长了50%。
陈一舟的生意经是,某一领域投入赚不了100倍,但如果五到十倍的钱看得很清楚,就把五到十倍的钱先赚到手。人人不再延续大公司做法,而是采取内部创业机制,能赚100倍的项目也投。如果成功了员工能赚到钱,失败了也让员工感觉到创业小公司的疼。
陈一舟对腾讯科技表示,人人的原则是,看到赚钱的项目一定要赌,按照柳传志说法是该吃的肉要吃到,如果手伸很远,最后只吃肉末也不行。
主动抛绣球:欢迎阿里投资
最近一两年越来越多创业公司选择出售,阿里巴巴收购移动应用服务平台友盟、战略投资高德成为最大股东、增持UC,视频行业并购也此起彼伏,在资本退出渠道有限情况下,一度热闹的创业公司已越来越少,更多的创业者看不到赚钱希望,纷纷寻求出售。
谈及未来趋势,陈一舟表示,未来互联网行业整合度会很高,独立公司更稀少,再往下可能每个领域只剩下几家,这是历史发展规律。没有人能够忍受长期亏钱,而且互联网巨头们有很多优势、市值高、融资成本低,相比几年前,现在的互联网机会正变得越来越少。
对于大部分创业公司来说,卖掉是最好的出路,因为能上市的创业公司凤毛麟角,而且过去几年成立的创业型公司生存比例比人人创业时成功比例要低,竞争压力更大。互联网巨头相比几年前更厉害、更凶猛、动作更快、精力也更好。
在腾讯、阿里巴巴、百度这些巨头公司的阴影下,人人无疑是个小公司,其持有的现在现金及等价物已跟市值差不多,人人在投资策略上无疑较为保守,更多是通过回购股票自己投资自己。陈一舟说,“我一般不轻易投资,投资就要考虑到可观的回报”。
人人某种程度上也成巨头并购对象。问及人人是否愿意被并购时,陈一舟称要必须要过自己这一关。“我是人人的守门员,个还挺大,挺肥。”当然,人人不排除获得外部投资。陈一舟甚至向阿里巴巴抛出绣球。“如果阿里巴巴愿意以3倍估值来投资,我为何不要呢?”
实际上,作为一名现实主义者,陈一舟认为,被巨头投资也是很好的事情。为什么要独立?新浪微博获得阿里巴巴投资挺好,现在几家巨头都在进行移动互联网布局,一旦布局完成,未来收购和投资的公司就会越来越少,再过几年创业公司更不好获得投资。
作为管理者,陈一舟比较推崇搜狐CEO张朝阳的管理方式,称自己天天苦哈哈,反而将市值给干低了。张朝阳成功的地方在于放了自己2年假期,回来后公司反而比以前更加壮大。大家都说雅虎CEO杨致远不行,杨致远做了阿里巴巴一个项目给雅虎赚了多少钱。
“做任何判断要做价值判断,我在反思我是不是太忙,马云同志已经退休,公司越来越好,这才是真正的牛逼。天天苦哈哈的CEO市值没干高,反而干低了,我们要向马云和张朝阳学习,这是真正牛的CEO。还有一个CEO是周鸿祎,周鸿祎同学成绩单很好,但是很累,干的非常辛苦。你最好潇洒,又干得好,这是第一流的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