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财经周刊：触宝简单做生意
触宝创始人王佳梁
文|文姝琪 图|贾睿
对于触宝创始人王佳梁来说，他正在做着一个不多见的简单生意。成立四年之后，这家创业公司才第一次举办了媒体发布会，在北京二环内的一家小咖啡馆里，场地、酒水和零食的全部费用加起来不到1400元。
简单的原因在于触宝的用户和生意都在国外，而其所在的智能手机输入法市场中最重要的就是产品本身的改进和创新。在国外市场，触宝需要打动的是移动运营商，而不是直接面对消费者。
至今，触宝在国外都在做着这样一种简单的生意：改进产品、申请专利、打动运营商，然后和运营商指定的定制手机厂商签约获得收入。而在国内，很多应用开发公司甚至需要付费给手机厂商和运营商，以便将自己的产品预装到手机中。
据触宝提供的数据，公司旗下的两款产品目前已经拥有了近一亿的用户，去年触宝输入法的出货量是4000万，拥有T-mobile、Orange、沃达丰等重要的运营商客户。王佳梁称，输入法去年为公司带来了两千多万元的收入。
据Gartner的数据，2011年Android手机出货量是2亿，这意味着去年触宝就已经占到了全球Android手机输入法20%的市场份额。
王佳梁最开始的创业方向来自于自己对触屏输入甚至触屏手机的怀疑。2007年，在第一代iPhone发布之后，还在微软工作的王佳梁依然用着自己的全键盘Palm手机。随时处理英文工作邮件已经成为微软员工的习惯之一，而iPhone的输入法—“无论中文还是英文，到现在也没有太多长进。”
王佳梁与同事们关于触屏手机是否代表未来的争论延展到了输入体验。“要想输入不出错，又能把那么多字母排列在屏里，这是很矛盾的，因为尺寸已经被决定了”，王佳梁说。
痛点往往意味着机会。王佳梁认为创业的时机到了，他成立触宝并瞄准了海外市场，因为国外软件付费更加可行。
最开始触宝为Windows Mobile开发了一款输入法，标价12.99美元，每个月能为他们带来几万元的进账。这点钱对于创业公司而言只是小打小闹，要想获得能够持续运营公司的收入，王佳梁需要一些收入来源稳定的大客户。
王佳梁开始想办法与国外的手机运营商接触。但作为一家没有历史，没有名气并来自于中国的初创公司，触宝最开始的努力并不顺利。“国外的公司往往具有这样的偏见，中国的创业公司代表着‘盗版、廉价和抄袭’。”王佳梁说。
转折点出现在2009年2月。在当年的世界移动通信展上，触宝输入法获得了GSMA协会2009年全球移动通信创新奖大赛冠军。
“一个高瘦的老头在现场试用了我们产品之后说，近期会让华为或者中兴跟我们联系。我们当时根本不知道他是谁，看了名片以后才知道他是T-mobile的VP Dirk A. Bttger。一个多星期之后，华为就主动打来了电话。”王佳梁说。
在欧美市场，消费者通常很少购买裸机，而是直接向手机运营商购买合约机。这使得运营商对手机厂商更强势一些，定制手机会有一个产品规范书，其中运营商会指定一些它们想要的东西，包括手机输入法这样的应用软件。
“如果他们觉得触宝不错，手机厂商的话语权反而比较小。但是我们签约是和厂商签的，并不会直接对运营商，所以甚至可以这么说，触宝是以‘狐假虎威’的方式打开了Android手机市场。”王佳梁说。
与社交和其他需求型的应用不同，输入法这种产品并不具备强烈的文化属性。早在PC时代也是如此，来自以色列和俄罗斯的公司提供了大量的基础性工具软件。
甚至在推广上触宝也没有费太多心思。在一次海外版升级当中，触宝录制了一段演示视频，这段视频在YouTube上被播放了超过10万次，并在 Facebook和Twitter中得到上万的转发。王佳梁的经验是，在国外的社交媒体上，用户并不喜欢转发抽奖的模式，一段做得精致的视频更容易得到免费推广。
“哪怕在互联网时代，向国外推广产品也需要借助本地化的媒介和手段”，王佳梁说，“但应用商店改变了游戏规则，你可以依靠产品口碑和下载量赢得更多用户。”
王佳梁逐渐发现，对大多数运营商来说，打动它们最简单的方式其实往往就是产品本身。“与Orange的接触是因为它们举办了一个开发者比赛，美国市场的第一家合作伙伴Sprint当时举办了一个创新项目，也是让应用开发者带项目过去展示，后来我们就谈成了合作。”王佳梁说。
触屏手机出现的时间不算长，但英文输入法并非是一个新的市场。早在功能机的时代，一家名为Nuance的语音技术公司在这个市场便具有了垄断地位，至今它仍然拥有将近80%的Android智能手机输入法市场份额。大部分手机至今搭载的“九宫格”输入法即是Nuance的专利技术，它在1990年代问世，后来被Nuance收入囊中。
触宝的另一个竞争对手Swype在2011年也被Nuance以一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在触宝开发出扫屏输入模式之前，Swype已经以这种输入方式着称。扫屏输入法并不需要用户逐一按下所需要的单词字母，而是以手指滑过字母所在位置的方式进行输入。
在拉丁语系的输入法当中，扫屏输入技术具有强大的竞争力，英文环境下Swype一分钟最快可以输入55个单词。显然，Swype这家与触宝同时成立的公司成为了拦路石，其已经先行触宝一步将扫屏输入技术申请了专利。
“触宝和Nuance价格差不多，只是为了打开市场的时候会增加一些优惠条款。其他的还是在于产品创新和专利。”王佳梁说。
触宝的技术人员拆解了Swype的滑行原理，发现这个扫屏输入技术的实现必须让用户从首字母一直滑到最后一个字母再提笔。这家公司采用了模式识别的算法，最后一个提笔点和滑动长度都必须成为选词弹出的参考。
这还是不够简单。触宝最后设计出了路径规划的算法，在用户手指滑行的过程中，程序就会开始判断有可能出现的组合并且给出备选词，这使得用户在输入较长单词时用不着滑行完毕。在一次社交网络上举办的小竞赛中，触宝输入法最快的用户记录是每分钟100多个单词。
因为有三个创始人来自微软的关系，触宝从成立初始就对专利有着很高的要求。在触宝年收入只有一百万人民币的时候，王佳梁就拿出了三四十万的经费用以申请专利。
“专利申请和技术实现是相对独立的”，王佳梁对《第一财经周刊》说道，“在微软做项目经理的时候，第一步考虑的事情就是哪些技术可以申请专利，只要思路成型，并可以实现就会开始申请。”
事实上这是一步非常谨慎的商业手段，专利几乎成为了技术公司的护身符，这种无形资产还可以作为抵押获得银行贷款。不管争议如何，专利的确可以给触宝这样的小公司提供更加简单的成长方式。
王佳梁也因此对员工提出了一个针对专利的激励机制：每一项专利的主发起人可以获得8000元的奖励，配合人员也能够拿到4000元的奖金。需要说明的是，大部分时候专利仅仅是一个可实现的想法，而并非已经研发完毕的技术。
帮助触宝拿到GSMA奖项的技术被称为T+，每两个字母会被合并到一个按键当中，配合单词纠错功能，既增大了按键面积，又保持了全键盘的特点。实际上，获奖的时候，触宝还拥有两个其他竞争对手没有的重要功能：智能纠错和多语言混合输入。
当每一个国际客户的第一个问题都是“有没有专利”的时候，王佳梁认为自己走对了方向。
但仅仅依靠海外授权和预装只能让触宝活下去。作为一家移动互联网公司，这种收入未免显得传统，况且跟随硬件市场的走向并不怎么保险，怎样开拓更多的商业模式是王佳梁仍在摸索的问题。
触宝的优势是用不着烧钱，去年开始公司已经小有盈利，并在着手第二轮融资。在输入法之后，触宝又推出了一款拨号软件，在其中集成了大量的商户电话，成为一个可以随时离线查号的黄页。看起来这个入口比输入法更近一些，并且触宝已经积累了不少合作伙伴的资源。
触宝的小团队规模和个位数的流动率也成为他们能够有活力的因素之一。至今为止这家公司只有90多名员工，这在国内拥有相当收入和用户量的公司中已经是非常小的规模—同样在硅谷做生意的海豚浏览器已有将近300名员工。
王佳梁将此归类于他对硅谷文化的认同。当然，这个体量放在硅谷也不算太小。
在明年的计划当中，王佳梁希望尽可能把公司规模控制到150人之内。目前触宝的结构扁平，十几个主管就可以解决管理问题。在创始人们看来，如果员工超过200人，结构层级会变得更加复杂，管理成本上升之后人则管人而非管事，大公司的内耗也是如此。
“我们宁愿付出比市场水平更高的人力成本，也不希望因为人数太多而降低公司的执行效率。”王佳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