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
冬姑娘就冲着遥远的北方的森林,
吹了一声尖厉的口哨。
冬姑娘,是坐在白菜山上来的。白菜堆在运货马车上,从北方的村子“咣当咣当”地来了。农夫坐在马车上,用毛巾包住脸,赶着马。
“嗨——嗨——白菜送来喽!”
农夫一个人自言自语。离城里市场近了才该说的话,一高兴,这会儿就从嘴里溜了出来。不过,城里还远着哪,还要在枯萎的原野上跑好几个小时。
“啊——”
农夫打了一个大哈欠,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来了。
就是这个时候,冬姑娘轻轻地坐到了马车上。
从前,冬姑娘也穿着长长的棉坎肩。可现在,全都换上了洋装,围着红色的围巾,穿着长筒皮靴。还有,就是今年还戴上了耳环,仔仔细细地化了妆。
冬姑娘坐上来的那一刹那,原野一下寒冷起来。马猛地一哆嗦。
(哼!这女娃子年年来坐呢!)
马生气了。堆得像山一样的白菜就够呛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跳上了别人的马车,这不是瞧不起人吗?今年一定要把这个小女娃子甩下去!
于是,马就放开速度狂奔起来。马车“哐当哐当”地一阵剧烈摇晃,一棵白菜滚落了下去。农夫睁开了眼睛,慌忙去拉缰绳。
“驾驾!不能安静一点吗?”
可是,只发生了这么一点事。冬姑娘仍然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面。
“哼!”
又咂了一次嘴,没办法,马只好又一步一步走了起来。农夫又开始打起瞌睡来了。
红红的太阳,在乱蓬蓬的树林那边放射出微弱的光。走了一会儿,马站住了,往回看去。马想看看冬姑娘是个什么样子。
冬姑娘坐在白菜山上,盘起了两条穿着长筒皮靴的腿。长长的围巾被风一吹,像市场的旗帜一样飘飘扬扬。
“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呢!”
马嘲笑道。
“那么漂亮的围巾,是谁给你织的呢?”
冬姑娘开心地回答道:
“是俺娘织的!俺娘这会儿正在织一条大大的、大大的披肩哪!”
“哼!那么,这双长筒皮靴是谁给你缝的呢?”
“这是俺爹缝的!俺爹这会儿正在缝皮袄呢!”
“嗨!”马缩了一下肩膀,“那么说,下个月,你老娘就要披着那条披肩来坐马车了?”
“嗯嗯,”姑娘点点头,“然后再过一个月,俺爹就要穿着皮袄来麻烦你了。”
听了这话,马的心情糟糕透了。
“俺把话说在前头,马车可不能白坐。”
“你怎么这么说……”冬姑娘吃了一惊,眨巴着眼睛,“俺们从很久很久以前,不就是坐你拉的马车来的吗?再说,俺一个人只不过才花瓣那么重。”
“可是啊……”马谆谆教诲似的说,“如今这个世界上,不要钱的事可一件也没有了。再怎么小的东西,也要花钱买;再怎么无聊的活儿,也要付谢礼。”
“是吗?”
“是啊。所以,你要是想坐到城里头,就要付给俺谢礼。”
“……”
冬姑娘犯愁了,自己身上没带一分钱。于是,马毫不在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