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
我一直弄不明白,学校的老师为什么那么喜欢请我妈到学校来喝茶;这还不算,放学之后,还经常有老师借口家访溜达到我家。
可是,按说老师喜欢我妈,爱屋及乌也应该对我好点啊,咋就那么看不上我呢,整天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有堂体育课,我一手插在裤袋中,体育老师都没说什么,偏偏被站在窗户边的班主任老师看见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面前,让我把手拿出来。
我当然不肯。僵持了好一会儿,可能是老师感觉到权威受到了挑战,他上前一步拽开我的手,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进我的裤袋。
老师以为他很速度,其实我根本都没想拦他。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师的脸,等着看笑话。
果然,老师的脸瞬间就变了颜色,比我同桌豆豆擦了粉饼的脸还要白。他抖着手把我裤袋里的蛇甩到地上,然后就像得了脑血栓似的,不停地甩着那只手。
因為这事,我又被他带到办公室里听他“念经”,就连我千辛万苦捉到的宝贝,也被勒令立刻送走。
我有点舍不得,就想和老师普及下动物知识,告诉他这是无毒蛇。可是当我拨弄着蛇的小圆脑袋,刚往前蹭了一步,老师就“嗷”一声蹦到一边,顺带刮翻了办公桌上的养生茶,茶水蜿蜿蜒蜒洇湿了他正在批改的一摞试卷。
“有事弟子服其劳”,这道理我很懂。于是我松开小蛇,手忙脚乱地帮忙擦拭,等我把试卷擦干,将那些腻腻糊糊的花瓣、大枣和枸杞收进撮子后,发现我的宝贝不见了。
因为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我不确定那蛇是趁机溜走了还是只想在办公室里熟悉下环境。
于是老师又开始激动,指挥我以他办公桌为中心进行搜寻,桌上、桌下,抽屉、卷柜……你说这蛇又不像小猫小狗,你往地中间扔点吃的,然后打个口哨,小猫小狗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可是这招用来找蛇明显行不通。
课后陆陆续续回到办公室的老师们听说这事,一个个都苦大仇深地看着我。本来我应该作低头认罪状,可是看着老师们全都化身“小天鹅”,踮着脚尖进出的样子实在可笑,就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
这下激起公愤了,老师们七嘴八舌群起而攻之。你说一个唐僧,孙悟空都受不了,一群唐僧围着我,我能受得了吗?就在校长闻讯赶来的时候,我爆发了。
我委屈啊,我比窦娥还冤!要不是老师成天老盯着我,找我毛病,事情能闹这么大吗?
吼完,我后怕了,生怕校长把我开除。可是校长根本没有理睬我,沉着一张大便脸,叫来六七个男生准备挪卷柜。兵荒马乱中,我忽然瞥见立在卷柜旁的拖布头颜色有些不对,定睛一看,搅得老师办公室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正盘在拖布头上呼呼大睡。
我赶紧立功赎罪,忍痛送走了小蛇。一整天,我都在忐忑不安,谁知,这次班主任老师居然没有通知我妈来学校喝茶。
不久,学校教师交流,一位女老师交流到了我班,然而没等我高兴多长时间,这位女老师也开始三天两头呼叫我妈。
我终于意识到问题不是出在老师身上了,是我妈男女通吃啊。回家之后,我开始运气,撒泼耍赖地威胁我妈,不把她最喜欢的大波浪头拉成直发,我就不吃饭。
第二天,老师有请。我告诉妈妈,只许穿奶奶的衣服去学校。妈妈一进校门,就被我同桌豆豆看见了,她立马笑得趴在书桌上直不起腰来。
豆豆笑点特别低,那天她惨白着一张脸,我问她:“钻面口袋来着?”然后人家笑了两节课之后喘着气告诉我:“脸上擦粉饼了。”我正饿着呢,又问她:“那什么粉饼能吃吗?”于是豆豆捂着肚子又笑了两节课。
当然,豆豆笑话谁都无所谓,可是她不应该笑话我妈,这让我觉得在同学面前丢脸丢大发了。
我秉承女生不打女生的原则,忍了两节课,终于在第三节课间,找到机会把强力胶涂满豆豆的椅子,可是没等上课,地理老师走进教室直奔我来,我眼睁睁看着地理老师把她那肥硕的屁股挤进豆豆的椅子,开始对我“语重心长”,结果不言而喻。
刚刚离开学校的老妈又一次被老师请回来,这回她们三堂会审,老妈揪着我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我请家长的频率打破了全校纪录。可是,谁的青葱岁月没点荒唐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