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给我买了雪糕,并执意不让我付钱,我只好默默跟在父母身后,每一口吞下的雪糕,都化成了眼里的泪。
买了电视回家安装好,父母都很高兴,母亲说隔壁张阿姨也想买电视,哪天让她来看看咱家这台,画质多好。
我不敢接母亲的话茬,搪塞说晚上还要加班,就匆匆地走了。
这天晚上,女朋友给我发了微信。
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我很想你。
我:挺好的。
她:你冷静下来了吗?最近我家里都安顿好了,我想见见你。
真不知道我在她眼里算是个什么东西,一旦暂时摆脱了现实琐事,她就想像从前般贪婪地吮吸着我的感情,难道我是她可以随意取用的个人消遣吗?
我忽然感觉到自尊心久违地作痛,明明那是已经被我丢弃的东西。
我没有再回复她。
看来,告别这件事的确比我想象的还难,而我曾经以为的无牵无挂或许真是有点自以为是了。
接下来,我打算整理储物间里的东西。搬到这六年,我只顾着往家里填东西,却再没有把它们取出来过,不记得它们到底是什么,好像只是一些无用的累赘。
储物间尘封已久,我在灰尘里一点点翻出打包袋里的物品,像是在探宝。我找到了小学参加乒乓球比赛获得的奖状和奖杯,那时候的我十分热衷这项体育活动,所有的课余时间都在玩乒乓球,后来长大,学业压力大,我就再没有碰过球拍了。
我还翻到初中时买的萨克斯管,当时我最擅长的曲目是《回家》。我有点激动地打开乐器盒,装好哨片,翻出乐谱,用生涩的指法磕磕绊绊吹了一首《回家》。许久未用,它的音色很差,但还是让我找到了当年的一点骄傲,好像回到了我第一次在乐器培训班里演奏的时刻,不论多么拙劣,结束后都会有人鼓掌。
储物间里还有以前废弃的摄影器材、大学女友为我织的围巾,我竟然还发现了许多日记本。从十二岁到二十一岁,我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我逐个翻开它们,不忍错过每一篇,看着自己青涩的青春回忆,我有点想哭。
这段日子里,我的女朋友没完没了地联系我,我本来是个没什么社交的人,但现在每天微信、电话却响个不停,都来自于这个不肯善罢甘休的女人。我实在没有心情听她诉说所谓的爱意,甚至感到厌烦。
我问她,“你每天这样联系我不累吗?”她说,“累啊,可是不联系你就不累了吗?”
想起以往每次联系都要小心翼翼,她要处理好工作、照顾好孩子、躲闪开家人之后才能在去洗手间的间隙里偷偷给我发几条微信,身体和精神上一定早就疲惫不堪了吧。我想不通为什么她明明可以过上没有我的轻松人生了,却还要不停拉扯。
如果我像她每天这样忙碌又辛苦,是根本没心情也没时间找个人谈情说爱的。
更何况现在的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每天下班后我都迫不及待地回家,我把自己关在储物间里跟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呆在一起。每触碰一样物件,它们都像瞬间被赋予了生命,栩栩如生地讲着我和它们之间的故事,有好多回忆我以为已经丢失了,如今却又一点点被重拾,提醒着我二十九年来每一个人生点滴。
储物间里的一切像一只鲜活的灵魂,骚动着我的心,告诉我过去的时光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无趣,只是走着走着我便把它们都封锁在储物间里,却只选择跟游戏和AV度过一个个百无聊赖又廉价的夜晚。
我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己一次,又像是生命被注入了新的养分,在我决定自杀后的第十八天,我的决心动摇了。
好像冥冥之中命运在向我传递一些信号,告诉我近来体验到的无趣和无聊不过是一时的噪音,真实人生里依然有很多美好和乐趣,是我自己用噪音掩盖了它们,而这十八天里,我才得以真正去仔细倾听生命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