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等着段泽良回嘴,两人斗几句,也算乐趣,不管他生气,斗气,她不同他计较,她是妇人,他未婚,女人是百炼钢,可以绕指柔。
杨邻梅没等到唇枪舌剑,段泽良发来一首歌,《我愿意》。复习一下王菲,也凑合。杨邻梅点开,却是迷死人的男中音:“我愿意,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拿真心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
即便深夜,窗外依旧是璀璨的灯火,初夏的微风暖暖吹过,段泽良造了一个氛围,潋滟的波光,即使这么多年单骑夜行,还有她向往的姹紫嫣红,那些耳鬓厮磨,是段泽良的温柔,还是陈晓东的声音迷死人,让她丢盔弃甲?
杨邻梅经常胃痛,常备养胃舒、三九胃泰、吗丁啉等等,尤其是清晨初醒,胃部隐隐作疼,像吃了辣椒的刺痛,越来越明显。许承睿催她去医院检查。听出许承睿着急,杨邻梅心情好很多。等坐到段泽良对面,递过挂号单,段泽良接听她陈述病情说:“做胃镜吧,免得误了病情。”杨邻梅轻轻嗯了一声,段泽良扯过一张检查单填写姓名年龄,有病历本吗?没有?那好吧,去一楼买本病历,一块钱一本,挂号窗口有卖。等杨邻梅买了病历本上来,段泽良说:“明后天来检查,最好有家属陪伴。”
杨邻梅一听,眼圈就红了。
段泽良笑笑说:“还是不检查,开点药。”
他又想了想说:“后天下午,三点半,在检查室门口等我。”
那天杨邻梅按时去医院,等在电梯口的段泽良,一身休闲服,干净帅气,让杨邻梅有些眼晕。段泽良笑了笑转身往东楼走,杨邻梅自然跟在身后,到检查室门口,段泽良伸手,杨邻梅赶紧从包包里拿出检查单,段泽良接过来递给叫号的护士,护士站起身,进去了一会儿,出来引导杨邻梅和段泽良进去。杨邻梅穿过待查人群的时候,听到微微的抗议声,脸有些发烫,无法看到段泽良的表情,她猜,对于一个医生来说,应该是常事吧。
检查比想像中恐怖得多,也比预料的痛苦得多,杨邻梅被折腾得脸色苍白,只盼赶紧结束。
段泽良一手扶着杨邻梅,递面巾纸给杨邻梅擦眼泪。这姿势,一直保持到走出检查室,感觉有人看他们,杨邻梅才接了面巾纸,顾不得卫生不卫生,依在墙上,胃里波涛汹涌,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欲望,踉踉跄跄走到垃圾桶前,恶心,疼痛,干呕,只觉背部被轻轻拍打,段泽良说:“很快就会过去的,忍一会,姐。”
杨邻梅落下眼泪,仿佛看见黑暗大海的远方,缥缈闪烁的一盏灯,杨邻梅那么强烈想靠近它,抓住它。借着段泽良的手的力量,杨邻梅依在他的肩上。很快收拾情绪,擦干眼泪,站直身子,抬头看看段泽良说:“段医生,谢谢你。”
杨邻梅知道,医生断不会对一个患者如此认真热情,但还是坚信,这是他的敬业精神。
以后他们的交流,仍然限于网络和电话。
赵莎妮说,有些女人,是现代派,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有的女人是古墓派,从一而终。杨邻梅是后者。
赵莎妮说,“古墓是冰的,凉的,没情感的,能代替男人吗?”
段泽良有手段,晓得转弯,懂得借力。让高心慈约了杨邻梅喝茶,那天见面,杨邻梅心如明镜,也五味杂陈。另一次,是赵莎妮唱主角,杨邻梅作陪,段泽良都是端坐客位,目光热切,迎接杨邻梅的到来。
张敬医生也在,花言巧语讨好赵莎妮,杨邻梅知道张敬的轻薄,赵莎妮却是享受的模样。段泽良看看杨邻梅,话不多,目光含情,殷殷布菜。杨邻梅心里暗骂:两对狗男女。把自己也骂了进去,怕自己一时拿不稳,被人看轻了去。
赵莎妮和高心慈,从此也不敢见了。到了暑假,杨邻梅要陪儿子,回到了从前的平静日子。
这段时间,段泽良一直留言要见面。某一天下班途中,杨邻梅看见站在离图书馆不远的梧桐树下的段泽良,杨邻梅有些不忍,心里犹豫一阵,还是低头走过,他也一言不发。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直到接到赵莎妮的电话,说段泽良切腕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