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牙突然疼起来,常言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据广告说,无须忍痛——芬必得,找来吃了一颗,压根儿不管用,心想,上火吧?牛黄解毒片吃了一大把,不管用,街上药店有人工牛黄钾硝唑,吃了也不管用,那个疼啊真是要了命了,我用拳头一个劲儿砸木地板,手伤了,鲜血直流,应该也是疼痛难忍,可是仍然感觉不到疼,只有牙疼占据了我的全部身心,老婆实在看不下去了劝我说:“还是上医院吧?医生总比我们有办法!”
也是有病乱投医,打的上了医院,挂了号,走进牙科门诊,我一看乐了,师娘坐在主
我笑着说:“师娘,这不是工作需要吗?全国各地到处跑,最近刚回来,牙疼就来医院了,正好碰上您,你给瞧瞧吧,要不就疼死了。”
师娘也不吭气,戴上一个特制的反光镜敲开我的嘴,看了看说:“炎症,先消炎,过几天来拔牙,阻断病根,以后就没事了。”
用医保卡刷卡以后,办理了住院手续,输液、服药,躺了几天,牙真的不疼了,第三天病房就通知我去做手术,师娘手握一把尖铲,一把榔头,让我张开嘴靠在椅背上,接着就把尖铲伸进我嘴里。我吓了一跳赶紧推开师娘的手说:“师娘,你要谋杀我啊?”
过来一个年轻的医生说:“怎么跟我们胡主任说话呢?那是治病救人,怎么就成了谋杀?”
我说:“尖铲这工具以前我常用,那都是对付钢铁的,我一个血肉之躯如何能够抵挡尖铲,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师娘对那个年轻的医生摆摆手示意他一边呆着,然后向我解释说:“你的牙齿裂口子了,估计是用牙齿咬了硬东西,是不是用牙齿开啤酒瓶啊?这就是病床,细菌滋生引发炎症,不除病根,你的牙齿还会时常疼痛。”
我说:“就是除病根也得打麻药,不然谁受得了这个?”
师娘说:“我还真是忽略了这一步。”随即给我注射麻醉剂,然后用尖铲榔头一下一下剥离我的牙床,她每敲打一下,我的头就在治疗椅椅背上震动一次,直震得我头昏眼花,我想,解放前地下党落入国民党之手刑罚大约不过如此,后来她用一把手钳夹住牙齿左转右转,终于把一颗牙取了出来,她把病牙洗干净让我仔细瞧瞧,我一看,那一颗取下来的牙齿不过是齿尖有点缺损,并无大碍,心里老大不悦,但是碍于师傅不便说什么。出院的时候,我在一家餐厅摆了一桌酒,答谢师傅师娘。
回家过了几天,牙又疼起来了,而且比上次更疼,我想还是上火的原因,每天抽烟喝酒,再加上不运动,于是改服用牛黄上清丸,大便由原来的三天一次变为一天两次,内火下去了,毒素排出去了,牙齿自然也就不疼了。
过了一些时候,休息,老婆硬要让我陪着狂农贸市场,在农贸市场一角我有意外地遇见胡主任,我问:“师娘,您也来买菜呀?”
师娘笑着指了指她身后的一家私人诊所说:“挪,这就是我现在的诊所,以后有事就来找我。”
我口里答应着心想,她怎么放着大型三甲医院主任不当,开起了私人诊所?
今天中午喝酒,说起牙医胡主任,一个朋友说:“你说那个胖女人啊,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她是湖北天门人,祖上就是挑牙虫的,她爷爷挑牙虫一直挑到马来西亚,什么挑牙虫?就是糊弄人的把戏,事先在草丛里捉几条白色小虫养着,遇到谁牙疼,在一根竹签上抹一些麻醉药,在你嘴里胡乱把弄几下,等到你口腔麻木了,她抓出一条小白虫出来给你看,你正好牙疼麻木了,感觉神奇,给她一两百元钱她走了,过一会儿你的牙又疼起来了,她中专毕业当起了牙科医生,那时候有文凭的人不多,她就爬到主人位置上了,后来大学毕业研究生毕业的多了,她那一套糊弄人手法吃不开,就自己写申请协议解除了劳动合同,自己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我说:“遇到胡主任这么个糊弄法,再好的牙齿也给你糊弄没了,想一想都可怕啊!”
朋友说:“你说我是怎么知道胡主任的?”
我摇了摇头,朋友说:“我满口没一颗真牙,全都是胡主任胡整的。”
听了朋友的话,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只找了她一次,损失了一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