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勒纳·戈西尼
今天早上,当柯洛泰来到学校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很新奇:因为他的鼻梁上架上了一副眼镜。柯洛泰是我们要好的小伙伴,他是班上学习最差的一名,也许就是为了这个他才配了眼镜。
柯洛泰给我们解释:
“医生告诉我爸爸妈妈,我之所以是班上最后一名,可能是因为我上课时看不清楚黑板。于是爸爸妈妈把我领到眼镜店,一位医生用一台仪器检查了我的眼睛,又让我看了一大堆没有任何意义的字母,然后给我配了这副眼镜。现在好了,我再也不会是最后一名了。”
配眼镜这一招使我颇感惊奇。因为柯洛泰上课时看不见,那是因为他在课堂上经常睡觉。不过,戴上眼镜也许能使他上课时再也睡不成觉了。说实在的,我们班上学习最好的是阿尼昂,他是班上唯一一个戴眼镜的。
阿尼昂看见柯洛泰也戴上了眼镜,心里很不高兴。他是老师的宝贝,他总是害怕别人抢了他的第一名,而我们却很开心——这下第一名将是我们的好朋友柯洛泰了。
“你看见我戴眼镜了吧?”柯洛泰问阿尼昂,“现在不管什么事情,我要当第一名了,老师将派我去取地图,由我来擦黑板了,嘿嘿!”
“不!不会的!”阿尼昂摇头,“第一名是我。首先你没有资格戴着眼镜到学校来!”
“不是我吹牛,这戴眼镜的资格我还是有的!你瞧!”柯洛泰说,“你不再是班上老师唯一的宝贝了!嘿嘿!”
鲁伏斯接着说:“我也叫爸爸给我买副眼镜,那样我也可以成为班上的第一名了。”
热奥夫瓦大声嚷着说:“我们都叫爸爸给买眼镜,这样大家都是班上的第一名,都变成老师的宝贝啦!”
这一下可了不得啦,阿尼昂“哇”的一声大哭大叫起来,说这是在弄虚作假,别人没有资格当第一名,还哭诉说别人不喜欢他,他太倒霉了。被我们称作“气泡”的人跑着过来了,他是我们的学监,以后我再跟你们讲为什么大家叫他这个绰号。
“这是怎么回事?”“气泡”厉声问道,“什么事值得哭成这个样子?阿尼昂,把脸转过来,回答我的问话!”
“他们都想戴眼镜!”阿尼昂抽噎着回答。
“气泡”看看阿尼昂又看看我们,用手擦了擦嘴,然后对我们说:
“大家都好好听着,你们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们,如果我再听到你们这样嚷嚷,我可要从严处理!阿尼昂,去喝杯水緩解一下情绪,其他人听明白了就乖点。”
“气泡”把阿尼昂带走了,阿尼昂继续在抽噎着。
“当我们被提问的时候,你把眼镜借给我们用用,行不行?”我跟柯洛泰说。
“对,还有写作文的时候!”麦柯桑说。
“写作文的时候我自己也需要,因为如果我得不到第一名,爸爸便会知道我没有戴眼镜,那就麻烦了,因为他不喜欢我把眼镜借给别人。但是提问的时候,这好商量。”
柯洛泰确实是一个好伙伴,我把他的眼镜借来试了试,我实在不知道这怎么能使柯洛泰得第一名,隔着镜片,看什么都不对劲,看你自己的脚,好像脚离脸很近。我把眼镜递给了热奥夫瓦,热奥夫瓦看完后递给了鲁伏斯,鲁伏斯看完后传给了朱阿希姆,朱阿希姆看完后传给了麦柯桑,麦柯桑又传给了欧德,欧德假装对眼,引我们发笑,最后轮到阿尔赛斯特的时候就出事了。
“这可不能给你看。”柯洛泰说,“你两只手上沾满了面包上的黄油,会把我的眼镜弄脏的,戴着脏眼镜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跟不戴一样。再说擦眼镜可费劲了。如果眼镜被你这傻小子用沾着黄油的手弄脏了,使我再当倒数第一名,爸爸会不许我看电视的!”
柯洛泰收回了他的眼镜,阿尔赛斯特生气了,他问柯洛泰:
“你是不是想让我用这沾有黄油的手打你的耳光?”
“你再也没法儿打我耳光了,因为我戴眼镜了,嘿嘿!”柯洛泰得意地说。
“那好,把你的眼镜摘下来!”阿尔赛斯特挑衅地说。
“我才不摘呢!”
“怎么?你们都是班上的第一名?”阿尔赛斯特说,“你们都是一路货色,都成了胆小鬼了!”
“我是胆小鬼?”柯洛泰叫起来。
“是的,戴了眼镜就是胆小鬼!”阿尔赛斯特大声嚷着。
“那好,咱们瞧瞧谁是胆小鬼!”柯洛泰叫起来,一面摘下眼镜。
他们两人都发火了,但是没有打起来,因为“气泡”跑着过来了。
“你们又怎么啦?”他问。
“他不让我戴眼镜!”阿尔赛斯特大声说。
“他要把黄油弄在我的眼镜上!”柯洛泰也大声嚷着。
“气泡”双手托着下巴,脸拉得老长。每到这种时候,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你们俩都朝我这儿看!”“气泡”说,“我不知道你们又要闹出什么新花样了,但是我不要再听到你们讲眼镜的事!”说完他去打上课铃了。
排队的时候,柯洛泰说只要阿尔赛斯特把手洗干净,他会把眼镜借给他的,我们的柯洛泰多好啊!
上地理课时,柯洛泰把眼镜递给了阿尔赛斯特,阿尔赛斯特戴上了眼镜,但是他运气不好,因为他没有看见老师正在他眼前。
“阿尔赛斯特,不要扮小丑了!”老师喊起来,“如果这时有一股(穿堂)风吹过来,你就成对眼了!现在你先出去!”
于是阿尔赛斯特戴着眼镜出去了,差一点儿撞在门上。
然后老师把柯洛泰叫到黑板前。
没有了眼镜当然就不行了,柯洛泰得了个零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