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尿出来一首童诗呢?”小国王对着自己的影子说,他的王冠已经成为鸟儿的巢穴,他王冠的影子也成了鳥儿影子的乐园。
“那样的话,这首童诗会把收录它的书打湿的。”影子喃喃自语道。
起风了,小国王站在绿莹莹的梨树下,一只蝴蝶停在他的鼻尖。这时,他耳边总有孩子在唱:
今天可没有尿裤子哟
我给自己的小便
一直开着红灯呢
——《小便》
“听见了吗?这是一个日本小娃娃的声音。”小国王对影子说,“他确实‘尿出了一首童诗!”
“你是说这是一个日本孩子写的童诗吗?”影子惊讶地问。
“不,他是‘尿出来的,每行句子都是彩色的水流线条。”
“可是他给自己的小便一直开着红灯呀?”
“现在又开了绿灯,谁知道呢?”
小国王看见头顶上的梨,星球一样摇晃着,细小的光影星星点点,像果实尿出的甜汁。
这时,一株蒲公英展开了湿漉漉的翅膀,睫毛上晶莹的水珠闪亮着。
小国王对影子说:“你会对着一株可怜的蒲公英撒尿吗?”
“怎么会呢?你知道的……”影子不好意思地说,“我只能对着它的影子撒尿,可那也只是一条流动的水流影子而已。”
“我想,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或许这么干过,因为我尿床了,但愿我的王冠不会因此而生锈。” 接着小国王骄傲地低吟起“尿床之歌”:
“天亮之后/妈妈批评我/像不是批评我一样/批评我/被批评的我/像没有被批评一样/被批评/我是向着哪个方向呢/是朝着那阳光下的蒲公英吧/美丽笔直的金色瀑布/汩汩流下/现在都看得入迷吧/那时的我/对着那美丽的蒲公英/在那美丽的蒲公英前/汩汩流下。”——[日]窗满雄《耀眼的蒲公英——尿床之歌》。
“你就这样将身体里那个小小的、金黄色的瀑布洒在蒲公英的脸上吗?它没有生气吗?”
“我已经说过了,那是‘尿出来的一首诗,一首真正意义上的诗,比用笔、用光、用火写出来的更有趣。”
叶子扇动着碧绿的翅膀,一下子变成无数只飞鸟,它们齐声鸣唱道:
我的心儿
涨满了水波
暗如影,亮如银
小鱼儿游了许多
——[西]洛尔迦《海螺》,戴望舒译
小国王的心仿佛喷泉一样,悄悄地,接近云朵的地方。第一次他看见,有个撒尿的男孩,又好像是女孩,将肚子里的小星球,洒落在无尽的天空。
好吧,我还应当告诉你,小国王“噗噗”说话的时候,他的年龄总是变来变去,他觉得有些童诗的灵感是“尿”出来的,只有幼小的孩子才会明白。
“哗哗哗,啦啦啦,一首诗可以用‘尿尿来押韵嘛!”小国王总有奇思妙想,他的王冠里,美丽的鸟儿飞向了绿莹莹的林丛。
“‘尿出来的童诗会有人读吗?”影子问小国王。
“或许会有吧,如果连孩子也不喜欢的话,那么我们尿尿还有什么意义呢?”小国王伤心地说。
噢,噢,直到后来,梦里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对,像小瀑布一样美好!就是这样:
尿床之歌
文/闫超华
总感觉被单的波浪里
有一只小河豚
不停地向外吐着水
迷迷糊糊醒来
想呼叫妈妈,又觉得害羞
就在身体下面
铺了几件她的衣裳
各种贝壳、蝌蚪和田螺
在那里冲浪
又一个接一个消失
隐隐的河面上
那只小河豚眯着眼睛
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悄悄、悄悄地
又潜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