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切准备就绪,杰姆吩咐上灶,然后开始数数:“一、二、三”。一直数完五百下,他才高喊:“出锅!”随后叫人把锅搬下灶台,请大厨品尝。
主厨拿来一只金调羹,擦洗干净,递到大厨手里。大厨神情严肃地走到近前,尝了几口,顺了哑嘴赞叹说:“棒极了,没得挑!小家伙,你肯定是这门手艺的行家,这万灵草有种特别的美味。”
正说着,公爵的贴身侍卫进来,告知公爵陛下要吃午饭。于是,两样菜肴立刻用银盘端了上去。
大厨把杰姆带到自己的房间,还没来得及仔细盘问,就来人传话说,公爵马上要见他。大厨赶紧梳洗打扮,随来人去见公爵。
大公爵看上去十分满意,把送来的饭吃得干干净净。大厨进来时,他正在擦嘴巴呢。
“今天的午饭是谁做的?”公爵问。“我得承认,你做的汉堡布丁味道的确鲜美,可没想到今天的味道更鲜,是谁做的?”
“陛下,这事说来也怪。”大厨就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公爵大吃一惊,立即派人叫来侏儒,向他问这问那。当然,杰姆没提起自己变松鼠的经历,只说自己没有父母,厨艺是一个老太婆教的。
公爵说:“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每年给你五十块金币,外加一件新大衣,几条裤子。你得亲自给我烧饭,帮我定菜谱。
我将任命你为助理大厨师。”
杰姆磕头谢恩,保证事事听从新主人的吩咐。
杰姆不敢怠慢,立即开始工作。厨房里的人都欢迎他的到来,因为公爵脾气暴躁,一旦饭菜不合口味,就用盘子碟子砸厨师和下人。自从杰姆来到厨房,一切都改变了。公爵甚至从不抱怨半句,还将一日三餐改为五餐,觉得每样饭菜都非常可口,人也一天比一天胖了。
就这样,杰姆在宫里干了两年,深受众人器重和尊敬。不过,独自一人时,他时常念及父母,暗自伤心流泪。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每日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后来,杰姆终于有了一次奇遇。
如今,大家习惯称杰姆“长鼻子侏儒”。只要有机会,杰姆总是到集市上采购,亲自挑选家禽和水果。一天上午,他照例来到集市,想挑选几只上好的肥鹅。现在,谁也不会取笑他的相貌了,因为人人都知道,他可是大公爵的私人厨师。无论侏儒的长鼻子转向谁的摊位,卖主都会觉得特别风光。
有个女子独自坐在一边,身旁放着几只鹅,但她不像别的卖主那样高声吃喝。杰姆一见,就走到近前,拎起鹅掂了一下分量,觉得很满意,就买下三只装进笼子,用宽大的肩膀扛着往回走。
路上,他发觉其中的两只鹅嘎嘎乱叫,没什么异常,可剩下的那只却一声不响,还时不时长吁短叹,跟人没两样。“这只鹅可不吉利,我得赶快宰了,给它去毛开膛。”杰姆自言自语。
没想到,那只鹅竟然一字一句地说起了人话:“你要抓得太紧,当心我会咬人;胆敢拧我脖子,叫你不得好死。”
杰姆吓坏了,连忙放下笼子。那只鹅紧盯着他,眼神很伤感,却又透着灵气,随后又长叹了一口气。
“我的天!”长鼻子杰姆说,“鹅太太,你居然会说话,真想不到。得啦,别担心,你是难得一见的鹅,我才不会犯傻把你杀了。不过,我敢肯定,你以前并不是这般模样,我自己就曾经被变成一只松鼠。”
“说得对,我生下来可不是这般丑陋。唉!想当初,大英雄‘风雨克星’多威风,可谁会想到,他的女儿咪咪竟要被人宰杀,端上公爵的餐桌呢。”
“咪咪小姐,请放宽心,”杰姆连忙安慰,“我这人很实在,又是公爵的助理大厨师,不会有人伤害你的。我会在自己的住处给你做个笼子,每天让你吃饱吃好,只要我有空,就去你那里聊天。我会告诉其他厨师,说我要给这只鹅喂专门的饲料,等养肥了献给公爵。只要一有机会,我就把你放了。”
肥鹅听完,含泪谢过杰姆。
果然,杰姆说到做到。他把另外两只鹅杀掉,端上餐桌,却在自己的住处搭了一个小棚子,让咪咪住下,对外人说想亲自看着喂,打算把鹅养肥。只要空闲下来,杰姆就同咪咪说话,好言安慰,还喂她吃最精美的饭食。
他们分别讲述了自己的过去。杰姆得知,咪咪的父亲是个巫师,绰号“风雨克星”。她家住在哥得兰岛,后来,她父亲同另一个老巫师翻了脸,对方奸诈狡猾,出尔反尔,最终打败了咪咪的父亲,为了报复,还把他女儿变成一只鹅,带到这个遥远的地方。
听完杰姆的遭遇,咪咪说:“这种事我也知道一点儿。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中了一种香草的魔法。也就是说,只要能找到这种香草,闻闻它的味道,就能把你从梦中唤醒,魔法也自然解除。”
这话令杰姆稍稍感到一丝宽慰,可到哪里,又如何才能找到这种香草呢?
这一天,邻国的王子来拜见大公爵。公爵见老朋友到来,就召见长鼻子杰姆:“现在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这位王子吃过天下最好的美食,是除我之外最了不起的美食家。他只要在宫里一天,你就得小心伺候,每顿饭菜都给他带来惊喜。还有,你得留神,一道菜都别重样,免得惹我不开心。别管开销多大,想要什么就买什么,就算把黄金宝石都烤着吃,也别心疼。我宁愿吃光家产,也不想在他面前丢脸。”
杰姆鞠躬回话说:“陛下,一定照办。我定会竭尽全力,让您和王子满意。”
从这天起,杰姆整日泡在厨房,手下帮厨的也都忙得团团转。他忙里忙外,炸烤煎炖,又管调味,又管上菜,变着花样赶做菜肴。
王子在大公爵家里住了两个星期,每日五餐,吃得非常满意。公爵看在眼里,为杰姆的手艺暗自得意。
到了第十五天,公爵把杰姆叫来,引见给王子。
“你是个了不起的厨师,”王子说。“你精通厨艺,这些天来,一道菜都没有重样,而且道道精美。不过,说说看,你做来做去,为什么偏偏不做号称面点之王的宗圣点心呢?”
长鼻子杰姆大吃一惊,他可从未听说过这种“宗圣点心”。
不过,他灵机一动,连忙回答:“我原以为,陛下您还要多住些日子,所以一直打算在您临走的那天,才献上这道正宗的贵族面点,好为您送行。”
“未必吧?”大公爵笑着说,“我还以为得等到临死的那天,你才肯用那道面点伺候我呢,难怪一直舍不得端上来叫我尝尝。
玩笑归玩笑。你还得另外准备几样菜,为王子送行,但无论如何,那道面点明天得送上来。”
“遵命,陛下,一定照办!”说完,杰姆起身告辞。
杰姆垂头丧气地回到住处,这道面点该如何制作,自己根本不知道。没办法,只能等着在公爵面前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