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凡火攻,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
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
行火必有因,烟火必素具。
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视生处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上之军也。绝斥泽,惟亟去无留;若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水草,而背众树,此处斥泽之军也。平陆处易,而右背高,前死后生,此处平陆之军也。凡此四军之利,黄帝之所以胜四帝也。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
地者,高下、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
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运并计谋,为不可测。
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逝世地。
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四达者,衢地也;入深者,重地也;入浅者,轻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
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之属;争地,吾将趋其后;交地,吾将谨其守;衢地,吾将固其结;重地,吾将继其食;泛地,吾将进其途;围地,吾将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
兵之情:围则御,不得已则斗,过则从。
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
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己之私,威加于敌,则其城可拔,其国可隳。
凡为客之道:深刻则专,主人不克。
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回生。
明主虑之,良将修之。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
屈诸侯者以害,役诸侯者以业,趋诸侯者以利。
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萁、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
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
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泛地,有围地,有死地。
兵非贵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罢了。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
众树动者,来也;众草多障者,疑也;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尘高而锐者,车来也;卑而广者,徒来也;散而条达者,樵采也;少而往来者,营军也。
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远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其所居易者,利也。
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弊。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
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治乱,数也;勇怯,势也;强弱,形也。
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
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战胜而天下曰善,非善之善者也。
拔人之城而非攻也,破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