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没有灵魂的社会,进行一种无关痛痒的写作,不过是在浪费生命而已。
人的灵魂,是内心的荒原,外界的现实会投射于心灵,所以,灵魂,是一种更大的现实。
失去了心、智慧和创造力,再勇敢的批评家也不过徒剩一个姿态而已。
没有精神成人,写作如同浮萍,随波逐流,少了坚定、沉实的根基,不能以不变应万变,势必像洪流中的泡沫,很快就会消失,人不成熟,文学才不成熟。一切的问题,其实都是人的问题,也是心德问题。
文学就像洪水,表面充满浑浊和泡沫,但洪水过后,会有石头沉下来。
诗人和作家要勇敢地面对自己,面对众人,面对现实;他写的作品不仅要与人肝胆相照,还要与这个时代肝胆相照,只有这样的诗,才是存在之诗,灵魂之诗。
理想和现实博弈,要想不两败俱伤,就必须找到价值的平衡点。
肤浅、粗陋和商业化,正在成为当代文学新的敌人。
肉体必须拉住灵魂的衣角,才能完成文学性的诗学转换。
评论同样是一种创造性的写作,是阐释内心激情的一种方式,是对人的生存的一种看法,对世界的一种解释。
人类,永远有难题,是我们的解答不了的。
看世间的万物,有文学的眼光和没有文学的眼光,会很不同。而没有文学的眼光,会是一个很大的缺憾。
文学的时间、空间与现实完全不一样,文学里的经历,是物质生活里经历不到的。文学的时间、空间、感情,会让你有想象的快意。
作家的心灵是允许想象的,超出常规的,心灵是自由的!自由来源于想象,而想象、抒情、自由的飞翔,把人从当下解放出来。
世界是变化的,但肯定从古至今,有些东西是恒定不变的,文学,也有常道。守住文学的常道,也是文学的基本价值。
永远都不要希望所有人都理解你,不被理解,也很正常。
先面对自己内心的现实,才有资格面对别人的现实。
历史都有其轴心时代,希腊时代是西方的轴心,中国的轴心时代是诸子百家时期,后代,过的是一种向轴心时代致敬的生活。这是不变的。
一个专业的读者读一部作品要贴着语言来读。
有人说,消费的时代,文学不重要了,假如生活中没有了文学,我们的生活又会怎样?延伸了生活是文学的一种根本意义。文学为我们提供了一种生活的可能,是文学,把我们的人生扩大、延伸、迭加。
生活中不增加一点文学的眼光,生活将是多么乏味。比如说中秋赏月,试问中秋节的月亮与平时的月亮有什么不一样吗?没有。但,我们中秋赏月时,情感是和平时不一样的。中秋的月亮,是一个诗歌的月亮,文学的月亮,是苏轼、李白笔下的月亮……承担了太多的文学的内容。我们在中秋节看到的月亮,是我们在情感记忆、文化记忆中的月亮,此时的月亮承载了比月亮更丰富的东西。
文学可以滋养人的心灵。
文学是用来交流丰富我们的人生,扩大延伸生活,通过阅读知道了爱,知道了恨,使我们不仅生活在现在,还可以让我们贯通古今。
如果你把自己感动了,才会感动更多的人。朱光潜说:“最好的作品是留给自己看的……”
情感的表达要有载体,文学激发了想象,有想象才会有新的生成。
如果一个人向内挖掘的深的时候,和内心的我交流时,更像一个文学的“我”。
没有文学,我们的生活不可想象。
倾述、交流、对话,是文学核心的问题。文学可能不能使你生活得更好,但它可以使你活得更多。它可以使你的生活内容不断地扩大、叠加。假如我们的生活中没有李白杜甫,没有托尔斯泰海明威,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文学让我们渴望别的想象,文学让我们生活得更丰富,我想这就是文学的核心意义。
文学至少有两方面,一方面是提供美与心灵的私语,另一方面是提供社会批判和政治良心,二者都属于文学范畴。中国显然是缺第二种文学,所以,声音就显得单一、柔弱。
粗鄙的心灵是配不上优雅的汉语的,但优雅的汉语却能拯救那些日益粗鄙的心。因此,我希望有更多的读者,愿意交出自己的心,为优雅的汉语而沉醉。
语言丰富,则人生饱满;语言贫瘠,则人生寡淡;语言性灵,则人生优雅。很多古代文人之所以过着风雅的人生,就在于他们的生活处处都与优雅的汉语为伴,或吟诗作赋,或月下清谈。
每个诗人都想准确地描述出灵魂苏醒之后的现实。从俗世中来,到灵魂里去。那些能够通过诗歌达到精神成人的诗人,他的灵魂一定是生动的。
诗人必须重获一颗大心,诗歌必须在生活面前留下真实的刻度。诗人从欲望叙事走向精神成人,诗歌从纸上闲谈到重返现实,这不是对旧有写作的取消,而是对已有的写作边界的拓展,对新的诗歌境界的打开。
怨气使人变得窄小和计较,而仁慈却通往宽容和饶恕。
当代中国的许多作家,在骨子里其实并不爱这个时代,也不喜欢现在这种生活,他们对人的精神状况,更是缺乏基本的信任,所以,在他们的作品中,总能读到一种或隐或现的怨气,甚至是怨恨。而作家心中一旦存着怨气,他就很难持守一种没有偏见的写作。
每一个伟大的作家,往往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写作根据地,这个根据地,如同白洋淀之于孙犁、北京之于老舍,上海之于张爱玲,沱江之于李劼人。没有精神根据地,盲目地胸怀世界,他所写下的,不过就是一些公共的感叹罢了。
激情和快乐,爱和欲望,原来都经受不起时间哪怕最为温柔的磨碾。而比时间更为可怕的,是人心的漠然。
一个诗人,如果没有灵魂扎根的地方,没有精神的来源地,是很难写出好作品来的。
人类远行太久了,家园的记忆已经淡漠,回去的道路也已经衰朽,我们一切的生存努力,都不过是在时间里,在天堂和尘世之间挣扎而已。真正的诗歌,既是朝向天堂的沉思,也是面对死亡的讲述。
很多作家把现代生活普遍简化为欲望的场景,或者在写作中单一地描写精神的屈服感,无法写出一种让人性得以站立起来的力量,写作的路子就越走越窄,灵魂的面貌也越来越阴沉,慢慢的,文学就失去了影响人心的正面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