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多数短暂而平凡的既定命运来说,人只是一堆盲目而无用的热情。爱之永恒美好与激越,只是基于人与人之间的永恒隔膜这一悲哀。
你的灵魂太空旷了。寂静得只剩下回声。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是用心的女子,试图相信爱如拯救,且人与人之间总有一线生机可以不落窠臼。但那是虚妄之言。日光之下果然是没有一点新事。而今我决意不再做一个流连忘返的人了。
我想,沉默是成长的标志,而成熟的标志,就是如何去沉默。我不能说我们生如夏花,活得完美而睿智,死如秋叶亦离我们非常遥远,当下最真实的,不过是一种宽宏和原谅,对自身、他人,以及这个失望和希望并存的世界。
每个星光坠落的夜晚,我裹紧棉被沉沉地闭上眼睛。浅浅的睡眠,沉沉的梦幻,醒来,你已在彼岸。
黑暗中尘埃仍在飞舞,你我却几近落定。
所以如果有不幸你要自己承担,安慰有时候捉襟见肘,自己不坚强也要打得坚强,还没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举目无亲,我们没有资格难过,我们还能把快乐写得源远流长。成长必然充斥了生命的创痛,我们还可以肩并肩寻找幸福就已足够。
陌路尽头,洒去一抔惨淡暗白的骨灰,有多少淡薄的人情能够留得住厚养薄葬的遗憾,在悲郁的挽歌的尾音上,给这尊尊沉默的青碑下孤孓的魂灵叩一首至情至义的所谓哀悼?而这人间,朝生暮死之间,又多少尸骨未寒的苦魂遁入空寂,却在人世中再也捞不起一丝纪念?
有很多人,你原以为可以忘记。其实没有。他们一直在你心底的一个角落。直到你的生命尽头。在尽头你会怀念每一个角落里的黑暗之中的光,因为他们组成你的记忆与感情。但是你已经不能拥抱他们。只能在最后明白,路途是一个念念不忘的失去的过程。
做学生的时候,身是不自由的,但心却很自由,有多远梦多远。而今,身是自由的,但心已经无法自由。有多少梦,就有多远。
苦难使人呈现坚韧,而一旦苦难成为活着的惯态,人将长久的浸淫其中,反而不对苦难本身有多余感触。顺受等同于活着。这种无形的意志异常强大。苦难深处的人反而从没有想过放弃生命。只有经过幸福体验的对比,才会在强烈落差中无法把持感知的平衡。所以脆弱不堪。
生活像一只榨汁机。没有时间写作,没时间思考,累的像条狗一样爬回家的时候,安慰着自己,生活不都是要么激情四射,要么春花秋月的。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堵在上下班高峰,呼吸着尾气,连梦都累得没法做了?要人人都去喂马劈柴,周游世界,GDP谁来贡献。没低到尘埃里的种子,开不出花来。
我们总在不断的记住忘记我们的人,而被我们忘记的人却也在纪念着我们。
撇弃尘埃的无情,不触碰,我便可以假装一切依然很完整。
流浪其实不是我的选择。时至今日我已经不想再深入人生。只是没有了家,我不得不一直在世间走。
路越来越近的时候,旧日情景忽然之间这样铺天盖地而来,我承接不暇。时间过得这么的快,事情太多。悲伤都来不及了。然而细细掐算起来,究竟又有何许波澜壮阔——其实不然,只不过是些河面潋滟的波纹,就此破碎流淌直至消失。如此就是生命。
幸好爱情不是一切,幸好一切都不是爱情。
我知道有些人是无法忘记的,即使在你成长之初他们就已经消失。但是他们被镌刻在你的生命线上,无法磨灭。让我们终其一生为了这些印记做两件事情:怀念,或者寻找。
我们是相互交错的经纬,被岁月织成锦缎,与虚无的结局丝丝入扣。只能冷暖自知,再自知,再自知,自知到灵魂的深处去孑然独立,在这漫长的路途中一直跑下去,跑向无谓的投奔。
我想去相信一个人,非常想。可是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忙着生,忙着死,所有人都是如此窘迫的姿态。令我不忍心再向别人索求关怀。如果我们想不对人或事失望,惟一的方法就是不要对它给予任何希望。这不是绝望,这是生存下去的惟一途径,亦是获取幸福感的前提。
好多事就像雨天打着的伞,你冲进房间就狼狈仓促地把它收起来扔在了一角,那褶皱里仍夹着这夜的雨水。过来了很久再撑开,一股发潮的气息扑鼻而来,即使是个晴天,也会令你想起那场遥远的雨。
人总是会分开,为着我们不可妥协的前途,和所谓的明媚希望。
我的感情像一杯酒。第一个人碰洒了,还剩一半。我把杯子扶起来,兑满,留给第二个人。他又碰洒了。我还是扶起,兑满,留给第三个人。感情是越来越淡,但是他们每个人,都获得的是我完整的,全部的,一杯酒。幸还是不幸:她还是在相信感情,和爱。
我们要有最朴素的生活,与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就让我们继续与生命的慷慨与繁华相爱;即使岁月以刻薄与荒芜相欺。
我见过你最深情的面孔和最柔软的笑意,在炎凉的世态之中,灯火一样给予我苟且的能力。边走边爱。
心里有个人放在那里,是件收藏,如此才填充了生命的空白。太阳尚远,但必有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