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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讲:久病床前无孝子。
没有侍候过久病家人的人,是难有此深刻体会。
父亲得的是富贵病-肺结核。这病咳嗽,每天下午温烧,人日渐消瘦。这病现在虽非不治之症,但是对生命的威胁仍十分的厉害。父亲请病假在家休养,在家时也戴着口罩,吃饭等也自觉地与我们分碗分筷。
可是父亲所在的工厂因为某种原料采购员不能解决,非得父亲出山不可。父亲是那种顾大局,且三句好话当钱使的人,人家一重视他,他就更是卖命工作。消瘦的父亲,用黑提兜装着一大堆药,就这样踏上去西安的火车。
一周后,父亲从西安圆满完成任务。下午到家后就不停地咳嗽,脸更瘦了,只有二只眼睛显得格外的大,脸上红潮表明在发烧。
“大,你这样不行,得赶快上医院。”我说。第二天到七六八医院,医生一检查,决定马上住院。
父亲住进七六八医院的传染科。这传染科住的都是传染病。肝炎、结核、最轻的也是痢疾。父亲要求我们都戴上口罩,不断的洗手,以防把病传染到我们身上。那时母亲停止了在后街卖服装的生意,一门心思的侍候父亲。
父亲住进医院后,天天输液,吃药。输液一天就是二、三瓶。药是红的、白的,一次就是半手窝,还要一天再肌肉注射二次。
父亲住院时是骑着自行车到医院的。可住二个月院后,连下床也困难了。
那天夜里雷鸣闪电,风雨交加,雨下得哗哗直响,屋顶上的出水口如小抽水机似的往院子里流水,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是父亲厂里供销科的一位叔叔。那叔叔站门口说:“你大病情加重,大出血,现在你妈她们在医院顾不过来,叫你们赶快去。”说完,那叔叔即走了。
不敢怠慢,推出自行车,找出雨衣。在风雨雷电里朝卧龙岗骑去。汉冶村离卧龙岗有十来公里,雨下得大,雨点落在头上,直接在脸前流下来,把眼也遮住了,好在夜深雨大人静,一路无阻。身上滴着水,急匆匆跑到病房,看见父亲已经在输血。姐一看我进了病房,急切地说:“快来,你来招呼一会儿。”说罢,姐姐便到一边干呕去了。原来姐姐晕血。不知刚才是怎么忍下来的,难为她了。
父亲听见我到了,一动也没动,只见眼角处二滴泪水缓缓溢出,由于是平躺在床上,泪水积在鼻翼处。我用纸巾擦去父亲脸的泪珠,心中好痛。下午才从医院回家的我,几个小时不见,几乎是生离死别了。我握着父亲的手问:“大,喝水不喝。”父亲微微摇头。我无言,握着父亲干瘦的骨节粗大的手,仰面看着殷红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入父亲的身体。
父亲大吐血后,身体更加虚弱,我们姐弟三人就轮流值班。父亲躺在床上,我们就搬个小椅子坐在床前,半夜里趴在床上半睡不睡,迷迷糊糊的,只要感觉到父亲想咳嗽,马上把早已放凉的开水,兑上少许热水,端在父亲跟前,让他用胶管子吸一口,这样就可以把咳嗽压下去。一听到父亲咳嗽,并有吐痰的意思,马上就把早已叠好的卫生纸递到父亲嘴边,父亲歪着头,把痰吐到纸上,我们再把他的嘴角擦干净。
白天,父亲一会要坐起来,刚坐好,马上又要睡下;刚睡下,你还没有落坐,他又要起来,说要到外边转转,刚扶他走到门口又说:“算了吧。外面风大,不去了。”你刚问:“大,你喝茶不喝?”(我们叫父亲为大。)父亲说:“不喝,不喝。”但你还没有转身,父亲马上就喊:“给我倒点水。”你就得马上倒上去。晚了就会挨骂。
亲戚朋友和他的同事来看医院他,他谈笑风生,满脸喜相。人家问他咋样儿,他笑着说:“没事,小病,死不了,能吃能喝。阎王爷不收我。”大家看父亲精神不错,没事人儿似的,也就放心了。可人家刚走,他就哼哼唉唉地说:“坐的时间太长,说话太多,身上不得劲。”让我们为他按摩胳膊,端茶倒水。除了母亲敢说父亲几句外,我们姐弟三人是小心翼翼地侍候着。我们是在父亲的棍棒出孝子的理论中长大的,父亲病得不会动弹,我们除了应该尽孝外,骨子里还有惧怕的因素。共2页,当前第1页12※本文作者:居仁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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