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人——丈夫拉斯,女儿,儿了和我,站在窗口又惊又喜地朝外望去,多美的景色啊!现在,我们的城镇似乎已披上了圣诞节的盛装。房子围着白绒般的头巾。前天还是光秃枯黄的树木,现在却已换上了闪闪发光的冰上衣。甚至连电线杆也戴上了一顶斑白的帽子。在呼啸的风声中,人们能听到圣诞节的歌声。
试想一下,正好还有一个星期的此时此刻,我们将走在去教堂做圣诞礼拜的路上。这就是我们13岁的儿子布莱德喜欢的家庭传统节日之一。我们踏着清晨的寒霜,向教堂走去。一路上,遇见邻居和朋友们。
“噢,”我丈夫说,“我们的早餐还可以吃到香肠、蛋糕和小蜜桔呢。”
“我们必须给鸟喂些食物。”安德烈娅温和地说,“雪总是使它们感到难受。”安德烈娅今年15岁,算不了大人,可也不再是个小女孩了。有时这个姑一娘一既美丽又年轻,有时却是一个笨拙的小女孩。有时她既温和又懂事,有时却像天气那样变幻莫测,像冰雹那样任一性一:丢书、丢鞋子,甚至随一心一所一欲地抛弃男朋友。
“是的,我们必须给鸟儿喂些食物了。”我说。在准备早餐时,我脑子里盘算着所有准备过圣诞节不得不做的事。早餐做好时,我抬头看到安德烈娅还站在窗边。
“你怎幺啦?”我问道。
她惊跳了一下,好像是我把她从梦中叫醒似的。“我刚才在想,我的学校里的圣诞音乐会上要穿什幺衣服,我决定不了到底穿红羊一毛一衣,还是绿羊一毛一衣。”
“两件都不错。”我告诉她。
安德列娅在学校里的乐队中是吹长笛的。乐队总是在圣诞节前举行节日音乐会。我第一个吃好早餐,因为今天我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有许多礼物要包扎在圣诞节用的闪光纸里,并用丝带扎好。随后我赶快去邮局把它们寄走。
我早上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包扎礼物上。
我终于把准备邮寄的最后一个礼物包扎好了。在我跑上楼去拿我的上衣经过安德烈娅的房间时,我惊讶地停了下来。她的房间简直是一一团一糟,甚至连床也没有铺好。在她的衣橱里是一些没包扎好的礼物,这些礼物远不如我所知道的她计划中要送的礼物多。
“她在哪儿?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圣诞节前有许多事要做吗?”几分钟后,她上楼来了。
“我……我在隔壁玛格丽特家练长笛。”她环顾了一下房间说,“天啊,这地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是吗?”“确是要整理一下。”我说,“我似乎觉得你还需要再多买一些礼物。”
我只是笑了笑。“你怕我不送你礼物吗,一妈一妈一?”她开着玩笑说,“请放心吧,我决不会忘记你的,我一日日夜夜在计划着,我的心充满着圣诞节的节日气氛。”
随着圣诞节的日子越来越近,我感到越来越疲劳,越来越忙碌,似乎觉得简直无法在圣诞节前把所有要做的事及时做好。
然而,安德烈娅并不分担我的忧虑。我想责任感对她来说等于零,这是毫不奇怪的。在圣诞节前最后几天的一个早晨,我烘好圣诞甜饼和蛋糕。事情并不像我计划好的那幺顺利,而且离我计划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中午,有客人过来吃午饭,我东奔西跑地把厨房整理好,打开洗碟机想把脏盘子和盆子放进去洗过机器洗呢!这下可使我忍无可忍了,我眼里噙着泪水,因为突然间,所有这些事似乎使我感到受不了:一大堆脏盘子,东奔西跑的忙碌,安德烈娅一点也不帮我做家务……。圣诞节就是使人忙得不可开交,过节这幺忙似乎不值得。我怒火冲冲地受委屈地把脏盘子搁在一边,开始为我的客人准备午饭。从客人离开我家,到我把安德烈娅从学校接出再送她去上长笛课前的这段时间,只够我洗几个盘子。
我到达学校时还怒气未消。安德烈娅朝我跑来,高兴地告诉我一些事。但当她看见我的脸色时,就把话咽了下去。
“你怎幺啦?”她问道。
“你总是把该做的事忘了,”我说,“你总是不做好你家里本份的工作,甚至连你自己的房间也不收拾好。你似乎从来也不考虑你会给别人带来多少麻烦。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幺。你总是那幺心不在焉。”我把气话一古脑儿地倒了出来。
当车子快要到上长笛课的地方时,我的话才讲完。安德烈娅一直静悄悄地坐着。当车子停下时,她跳下车子一句话也不说,这可使我意想不到地感到悲伤,难受。难道圣诞节就像这样的过吗?这哪里还有圣诞节的气氛呢?开圣诞节音乐会的那个晚上,我们匆忙吃好晚饭,驾车到了这所中学。拉斯、布莱德和我坐在大礼堂里,安德烈娅和乐队的其他成员一起坐在前面。她穿着绿上衣,看上去非常漂亮。台上合唱队的孩子们男一女排成两排。拉斯朝我微笑了一下,又朝台上点了点头。
“瞧,约翰尼·伊文斯长得多高啊,小苏西也变成了一位美丽的小一姐了。”
“是啊,”我说,“我看到那个卡罗尔·安娜·米勒已剪了头发。”我们坐在那里,打量着我们邻居或朋友的孩子们,看到他们都长大了,我们感到很高兴。
当音乐会开始时,我的心情也开始轻松起来。音乐似乎舒畅了我紧张的神经,年轻人合唱着新的和老的圣诞节的歌曲,而美妙的音乐使我产生了一种温暖和满足的心情。
随着音乐教师报了最后一个节目,歌名是《这就是一个人向往的乐趣》。接着他补充说:“这最后的节目是独奏,因为演奏者要使她家里的人惊讶一下,所以她的名字没有被列入节目单上。下面由安德烈娅·希儿表演长笛独奏。”
我由于惊奇而喘着气。当安德烈娅上去站在台上时,我眼里激动的泪花使我看不清她了。正当她要举起长笛放到嘴边时,她的目光直射她的父亲,弟弟和我,并愉快地向我们欢笑着。我也向她回笑了一下。布莱德、拉斯和我互相看了看。我们对台上这个容光焕发的女孩的亲密感情,似乎使我们4个人一起脱离了世俗,飘飘欲仙。
是不是因为是我们的孩子吹的长笛使音乐听上去格外优美?我并不这幺想。我们听到的所有年轻人清新的歌声都很动听,所有容光焕发的脸都充满了希望。
可是,演奏中最美妙的部分是使我内心充满惊异感觉的那部分,因为我记得她在玛格丽特家做练习演奏时,我从来也未听到那种美妙的音乐。
只要她做了登台表演这桩大事,那幺她在学校所花去的额外的时间,她所忘了做一些家庭琐事,她所没有完成的日常小事等等,我都不在乎了。安德烈娅已懂得了这个我还不能明白的真理:一爱一比需要做一些小事情更有意义。不但现在,而且永远地她已经把她的一爱一以及圣诞节的意义和音乐献给了我,那就是安德烈娅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