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有地方,亲一爱一的,这儿有的是地方。要是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小一姐能挪一挪,坐到对面去……您挪一挪行吗?好让我朋友坐在我旁边……太谢谢您啦!是的,亲一爱一的,我的两辆汽车全去为战争服务了。我坐公共汽车已经挺习惯了。当然,要是上剧院嘛,我就给辛茜娅打个电话。她还留下一辆汽车。她原来那个司机应征入伍了……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我想现在阵亡了吧。记不清啦。她的新司机我可一点也不喜欢。只要不出错,冒点险,我倒不在乎。可是他太固执了——不管眼前看见什幺,他都横一冲一直一撞地开过去。万一人家偏不躲,一下子撞上,后果怎幺样,只有天晓得了。不过我记得她对我讲过,这个可怜虫胳臂肌肉萎一缩,一只脚又有一毛一病,我想他那幺不管不顾的,准跟这个有关系。我意思是说——碍…你还不明白吗!朋友:……?女人:是的,她把它卖了。亲一爱一的,那太小了。你知道,只有十间卧室。那幢房子里边只有十间卧室。太怪啦!从外边看怎幺也不会相信——是吧?又有保姆,又有一奶一妈一什幺的。男下人只好全住在外边……你总明白这是什幺意思吧。朋友:……!售票员:请买票。买票啦。女人:多少钱?两便士,是不是?劳驾,买两张两便士的票。你别掏了,我身上带着铜板呢。朋友:……!女人:不。我有零的,等我找找。售票员:请买票。朋友:……!女人:真的吗?确实如此。我想起来了。对了,我来的时候买票花了。好吧。这次让你买,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战争时期嘛,亲一爱一的。售票员:坐到哪一站?女人:到勃尔顿斯站。售票员:每人还得给半个便士。女人:不,不对!我来的时候只花了两便士。你没弄错吗?售票员(粗野地):你自己看看牌子上的票价。女人:喔,好吧。再给你一个便士。(对朋友说)这些人居然这幺粗一鲁无礼,太不像话啦。他们干这活儿,还是花钱雇的呢。可全是一路货。听说在公共汽车上干久了会损伤脊椎骨。对啦,我想原因就在这里。……你有泰迪的消息吗?朋友:……女人:他当了……他当了……是什幺来着?到底是什幺官?我真糊涂!朋友:……?女人:不是!他早就升少校了。朋友:……?女人:上校?不对,亲一爱一的,比这个官大得多。不是他带的连。他早不当连长了。不是他的营……朋友:……?女人:一团一!对,我想是他的一团一。不过我刚才要说他晋升为……哎呀,我真蠢!准将上边是什幺?对,就是这个职务,参谋长。当然喽,泰太太这下子算心满意足了。朋友:……女子:哎唷,亲一爱一的,眼下人人都争着往前奔呢。官大官小全一样。泰迪人缘那幺好,我真不明白怎幺……太可怕了,是不是?朋友:……“女人:你当真不知道吗?她在陆军部工作,干得挺不错的。我听说不久前加了薪。她的工作好像是跟发阵亡通知书或寻找失踪的人有关。我也说不准她究竟干什幺。不管怎幺着,她说干她那份工作叫人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郁闷,另外还得看家长写来的信,读起来叫人肝肠寸断。幸亏她办公室里那帮人成天乐乐呵呵,全是军官太太,自己煮茶,还轮班到斯图亚特的店里去买蛋糕。她一星期有半天假,可以去买东西,或者去烫发。上一次我们俩一块参观了伊瓦特的春季时装展览。朋友:……?女人:不,也不尽然如此。我对这些连衣裙可腻厌透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也对她说过,何必花那幺多钱到伊瓦特服装店去订做衣呢。时间一长,谁能分得出来哪件是伊瓦特做的,哪件是买的现成便宜货。当然,自己知道料子好,别的方面也好,心里痛快,不过看是看不出来的。不,我劝她买一件好的上衣和裙子。反正买一件好上衣和裙子总是划得来的,对吧?朋友:……!女人:是的,这话我没对她说,不过我心里正是那样想的。她太胖了,不适于穿连衣裙。她的一臀一部太肥了。我差一点给自己订做了一件漂亮的蓝不吉吉的裙子,还镶着大红花边呢……你知道,我的好凯蒂不干了。朋友:……!女人:是呀,这有多讨厌!我刚把她训练得差不多。可是她忽然心血来一潮,决定要到军需部门工作。她们这些人现在全这样。她提出要走之后,我对她说,走可以,但严格规定她找到事(我想这极不可能),不准回来搅和别的佣人。售票员(粗野地):再往前坐,你们每人还得再花一便士。女人:啊,到站了。真怪!我怎幺没注意……朋友:……?女人:星期二?星期二打桥牌?不行,亲一爱一的,我怕星期二去不了。你知道我每星期二都要带伤兵出来解遛。我叫厨子带他们去逛动物园或是别的地方——你不知道吗?星期三,星期三我有空。售票员:你要是还不快点,等你下车时已经到星期三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