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四周没有高高的院墙和紧密的篱笆,只有稀稀落落的树木顽强地生长着。
老屋在村子的最西边,与村庄隔开一段距离,孤零零的。如果老屋能沉醉于酒香,或者能一醉方休的话,大约也能体会出“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意境。
老屋是用黄土筑起来的土墙。沧海桑田,世事变迁,黄土有着历史和岁月的沉重感。黄土被垒成了墙,墙也有了岁月沧桑的感觉。
老屋的屋顶是麦秸。屋顶的麦秸本来是簇新的金黄色,白亮的,闪着光,后来风吹雨打,雪雨浸染,渐渐变成苍黄、苍白、灰白、灰黑,最后成了纯粹的黑色。像一个人的成长,从婴儿,童年,青年,壮年,最后到老年。
老屋有三间。西间是孩子的卧室,摆放着两张床。一张靠北墙,坐北朝南;一张靠西墙,坐西向东。大哥和我睡靠北的那张床,二哥和三哥睡靠西的那张床。这样的睡觉格局是父母特意安排的,以方便大的可以照顾小的。
东间是父母的卧室,有一张漂亮的床。床靠外的一面雕刻着牡丹的图案,红的花,绿的叶,栩栩如生。
房屋的中间是客厅。靠北墙的正中摆放着一个大方桌。大方桌的上方贴着一张毛泽东主席画像,笑吟吟的。无论你走到房间的任何地方,他都在笑吟吟地看着你,向你微笑。
老屋有一个门和一扇窗。门有两扇。门里一个世界,门外一个世界,中间有门隔着。也许是门座和门轴并不合适,每当开门和关门时,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古老的音韵,余味悠长的绵软。窗户也有两扇,打开窗户,可以探出头去,听风雨,观星辰,赏雪,赏花,白云流过,花开花落,四季的风景尽收眼底,顿觉春风扑面心情万般舒畅。
夜晚来临,是一天最清闲的时候。那时没有电灯,点的是煤油灯。一灯如豆,昏黄的光线在老屋里闪烁,氤氲了孩子纯真的笑脸和父母慈祥的微笑。夏季的夜晚,母亲会拿来凉席,铺在门口的平地上,指着天上的星星,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冬天的夜晚,我们一家人就围在火炉旁,父亲的故事在炉火散发的温暖中娓娓道来,听到孩子的耳朵里,直达心灵。
老屋的每一块泥土,每一片草都有着父母身体的温度和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无论是寒冬,还是酷暑,生活在老屋的屋檐下,就好像生活在父母的怀抱里一样的安全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