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念情诗给她听“佛法不二,佛不分是非,不分喜悲,佛见有缘的教他度化,见无缘的教他轮回。后来佛见你了,佛二了,佛更不分是非了,你是便喜,你非便悲,从此你就是佛法了,佛不普度众生了,佛颓了,佛被你普度了,但是佛欢喜了。”她笑得肆无忌惮,她说,“如果有人写这样的情诗给我,我就嫁给他。”他沮丧的望着她喃喃道,“早知道就说是我写的了。”
他们曾经是最好的哥们,她喜欢仓央嘉措,他喜欢她。但他们依旧是最好的哥们。
她流着泪读仓央嘉措的诗:
那一日我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一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那一天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你心湖的石子那一一夜听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找你的一丝气息那一瞬我飞羽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那一日,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他静静的听,然后仔细的看着她说,“我听说这首诗并不是仓央嘉措的。”
“是的,真的,是的……”她固执己见,这样美好的词句,怎幺会不是仓央嘉措的呢?只有那样的人才会写出这样的诗。那是经历过了最圣洁的洗礼后发现这人世间最美好仍是爱情,爱一个人,便是生生世世。为他喜,为他悲。那样的喜,那样的悲,都是快乐的,只因为那个人。
她说,真正爱一个人是幸福的,也不求回报的,只因为你懂了这个人,他成了你生命的源泉。于是,他便这幺做了。他甚至都不去问自己为什幺要这幺做,只是因为她喜欢。
他也看仓央嘉措,那幺认真,他甚至希望自己就是仓央嘉措,可是那不可能。因为六世达赖是一个时代的牺牲品,他的悲喜都源自于他特殊的身份和特殊的年代,所以这个世上只能有那样一个仓央嘉措,他只能是他自己,即便有一天他也透彻了轮回,度入空门。
他说,真正爱一个人是不需要去证明的,那个人便是众生。你为众生祈福,也是为那个人祈福。有人问,师傅,那您心中是否也有那个人呢?他笑得坦荡。
青灯古佛,钟声绕耳。他独坐古柏,闭目凝神。如今的他才过而立之年。却已身披海青袈裟,每日持戒诵经,断了俗世的一切往来。他说,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注定的。人从来到这个婆娑世界那一天起,就是要经历生老病死,体会悲欢离合。无论你是如何的出身,都不能改变命运的安排。这便是劫,逃不过的。所以,不要为你所经历的,在经历的,将要经历的感到悲伤,痛苦或者恐惧。那都是你的课业,度过了,你便证得菩提。度不过,你便沉一沦苦海。
“你问我的那个人,如今大概在这茫茫人海的某一个地方幸福的生活着吧。”他笑得和蔼。
七年前,那个人便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这是他所预料到的,却不想这幺突然。那是一场生死的考验,他留了下来。医院里弥漫着的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回荡在他的记忆里,她穿着病号服,苍白着脸庞,读着仓央嘉措诗集的样子也停留在那里。她的生命在逐渐干涸,如同离开了水池的鱼儿。她流着眼泪说,“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替一我去好好看看这美丽的世界,替一我去感受这人世最美好的情意。”
他守着他的承诺,为她走遍大江南北,为她看遍世间冷暖。如今他憩息在这座小庙里,为她祈福。若有来世,你定当是人间最娇一艳美丽的花朵;若有轮回,你定当是这世上最自一由的存在。只因我在这里日以继夜为你祈福,只为今生不负如来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