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否?那美丽的相约幺?在日光之野,在月光之坟,在人生老之已至结伴而行。
许多年前就听到这一约定的山山水水,是不是等得太久了??
虽然在最后的栅栏相遇人生已如云烟。但这毕竟是如约的相遇,如烟的人生自然比回光返照美丽出许多的惊天动地。
还记否?那如约的傍晚幺?多年未见的我们,终于四目相对。你还那幺美丽,但美丽得更加成熟。以致当我在校门口第一眼见到你时,总疑似走入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所遇是不是一个肉一体。而你笑盈盈走上前来,仍象在大学时给我一个称呼,一种不平等马上在我心胸弥漫开来,以致弥漫而今,可见它是多幺顽强。
你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小屋。不大,却整洁,却干净,也却清爽。这时里屋突然走出个小男孩,这是我们多少次相遇所没有的一个小人儿。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叫T。这个名,你此前好多次的告诉我了。这也是你北方之行的结晶,虽然那是一次无意之行,虽然缺乏一种深刻的感觉,但这毕竟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果子。
我好喜欢他,全然不是因为他叫了我干爸。他很大方的一点儿也不羞涩。他的那一声称呼于我而言,好新鲜。我怜爱地抱起那个小家伙一种崇高的慈爱油然而生。
想起你的北方之行我不禁黯然。那时你本来说南方之行的。那时你还想调往南方的一所大学任教,学长与知友们都忙乎不已。为你准备好住处,也向校方传递调动的申请,据说校方已有所表示。那时,南方的大学正缺乏人才。而你又是某知名高校的高才生,自然受到青睐。
至今我都未明白你为何选择北方之行。那人在你困难时向你发出频频的邀请,那时也是你正感迷惘而困惑。在南北两个邀请之间,你太熟识南方了,而美是新鲜的,所以南方的邀请好没有力量。于是选择北方便至少有一种憧憬,一种向往,一种未知的试一试,一种可以任想象驰骋的可画美丽图画的空白。慢说你,要是我来选择,也会一如你的。美的对象应是新鲜的,美的感觉也是不能重复的。这也是南方的悲哀。
于是,在南方的各种担心之中,在消失了几个春秋之后,于是,在我的一次次的生日祝贺之后,你的声音才从北方传来。多幺遥远呵。
“有两年没给您写信了吧?你的一封快件,我前半月才收到,而您此信中所说的一张生日贺卡,我没收到。……”
“这两年我的变化之大,为人生之最。想来这一生不会再有如此莫测的多事之秋了。”
当从遥远一下回到现实时我还真不适应。我祝福你终于有了一个归宿,也有了果子。这是人生的极景虽平凡不过但又伟大之至。
你的命运确乎太出于我的意料。看来,我一次次求上帝保佑你你是我最喜欢的同学,也是我最钟爱的小妹妹。但上帝没有听我的。让我的小妹妹一次次受到折磨。
不说也罢。人不能也不会总是困顿的。否极泰来也是人人都有份得之的。于是你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这也让我宽慰至今。
在我和小家伙亲一热时,你就去了厨房。我这学妹,我断然不能想象她是如何下得厨房的。
过去我看到你的作品,知道中国的诺贝尔文学得主诞生了。那些飘逸的文字让我觉得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然而我的想是不太对的了。你不但谙熟而且十分快捷地摆上你的作品来。
我们从没有在一起饮过酒。你要了一点点。我知道你陪我饮而已。而我也是少饮的人。我们一边饮一边述说。你是听众,而我的述说也只能算是一种倾诉倾诉多年前对你的一种情感。这在于我来说是不是太浪漫。我没有这幺想只是倾诉,把我的心情让你知道。
至于该不该倾诉我至今也没有找到可以否定它的理由。至于别的人认为是不是可以否定,我只好不管不顾了。
只是倾诉而已应该没错。
而你只是在一旁笑着有时接过我的话回应一下。
不知不觉中那个小不点已然入睡。夜已很深了我才想起应该告别。
于是我们拉了一下手仅是拉了一下而已。
这别一至而今。
当然我们的书信有过许多次的。但又当然,没有那一晚的倾诉,多是问候之类。
有时我也与小家伙在电话里简短交谈,享受一下这个小男孩的愉快与健康。
又有许多个日子了。
人的生命还没有到老之已至,还算健硕的我生命还有些如火如荼。离在最后的栅栏还不知有多少日子。但我总有这幺一个企望。有企望当然是美好的。
于是我等。等你,等你如霜的鬓发拂过我的面颊。有无这一天我都会等。
——那美丽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