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鼠小记
张斌
很多年没有见过老鼠，听到床下有响动，还有些惊讶。好在这床很低，抽屉和柜子又布满床身，床身与地面不到一寸，不像80年代的床，床下可藏人。否则，我真怀疑有小偷潜入。
只听其声，未见其影，床下是否有鼠？我住在三楼，楼下经常有猫子号春，无论是楼房的钢筋水泥，还是楼下的猫咪们，都能够防止老鼠泛滥！怎幺会有老鼠？没道理啊！然而鼠辈越来越猖狂，每每在夜深人静之际，窸窸窣窣，招人心烦，有时咯吱咔咔，像不停地撕咬，又像是津津有味地吃东西。这种撕咬，让我有些惊心。很多年前，老鼠咬坏了洗衣机的电线，造成洗衣机无法正常运转，请来师傅，花一百元才修好，后来，得知是老鼠作怪，咬坏了电线这样一个小故障竟让我破费。我很生气，也失了面子，小小的故障，自己也能修好，却要花钱请师傅来，岂不冤枉？可我怎幺也想不到老鼠会和洗衣机过意不去啊？
一夜，听到老鼠在闹腾，我决定消灭之，一开灯，老鼠便不再动弹，房间里寂静无声了，我也就失去了目标。于是决定开灯睡觉，看老鼠如何行动？一会儿，听到老鼠在咬，继而翻了个滚儿，还吱吱怪叫，声音非常刺耳，像在冰箱附近，它的翻滚声和凄惨地叫声暴露了它的方位。我怀疑它是不是在咬冰箱的电线？是否让电给打了一下，打得翻个滚儿？我有点幸灾乐祸，却不解恨，于是悄悄起身，想找个称手的家伙，再给它致命一击，一时竟找不到。看到床头挂着一把宝剑，便顺手提起，悄悄向冰箱靠去，将宝剑插进冰箱后面，一阵乱捅。感觉有一物似乎跑了出来，仿佛在我的脚下跑过，黑糊糊，麻糊糊，因为没有戴眼镜，看不清是否是老鼠。
戴上眼镜，仔细察看，早已没有老鼠的踪迹，只好继续上床睡觉。将宝剑放置床上，和衣而睡，不敢取下眼镜。一会儿，再次有了响动，像是老鼠在滚动什幺，而且是边滚边咬，到底是滚什幺东西呢？想想橱柜里放有核桃，难道鼠辈竟敢偷吃我的核桃？真是可恶，这核桃是我专为女儿买的。核桃极有营养，是补脑上品，虽然十多元一斤。可女儿上高中了，要考大学，又是长身体的时期，不能不补，便狠下心买了几十斤。但女儿忙学习，很少吃，而我又舍不得吃，就一直存放着。没想到，竞便宜了这鼠辈！
怒火在我胸中燃烧，我强压怒火，轻轻地起身，拿起宝剑，悄悄地寻找老鼠。宝剑的锋芒在灯光下泛起白光，冷森森地，特别是宝剑的前端，透出丝丝冷气。我把怒火和宝剑一起刺入橱柜下面，一阵猛捅，一阵横扫，伴着我的一阵阵怒骂可是，四下不见老鼠的踪迹，我只好一个人站在房里，光着膀子，手持宝剑，惘然四顾，可恶的鼠辈，我竟拿它毫无办法。
我多幺希望面对的是一只老虎，或者一条勇猛的恶狗，至少可以面对面公平地决斗，可以勇敢一会儿。不像老鼠，它只会躲藏在黑暗之中，躲藏在角角落落里，躲藏在你够不着的地方，它只会算计，只会在你熟睡时偷吃你的食物，在你不在家时咬坏你的家具物品，还会把疾病传播给你。
难怪人们把小人称为鼠辈，鼠辈的本质和小人确实没有区别。人们怕小人不怕君子，如同我怕老鼠不怕老虎。思前想后，我决定实行“坚壁清野”，把所有食物都藏起来，放到老鼠无法进入的地方，看看老鼠能怎幺横行？
几天后，发现几个青椒被老鼠咬得遍体鳞伤，我笑了起来。原以为老鼠是不吃青椒的，所以没有放进冰箱，没想到老鼠吃起青椒来了，看来是饿极了。我就打开房门，躲到楼上，希望老鼠自己跑出去。然而，几天下来，老鼠依然在闹腾，而且撕咬之声更剧烈，更闹得我心烦，这些老鼠是怎幺进来的啊？
细细察看，发现阳台的外墙有个洞，我恍然大悟，这外墙原来是一米多高的花墙，封阳台时，上面用塑钢，下半部分用了一张木板遮挡通风孔，人为地造出一道假墙，一粉刷，和普通墙外表一样，但却没有钢筋水泥的坚实，这让老鼠钻了空子，它们毫不费力地打了个洞钻进了我的领土。想必是楼下猫咪泛滥，把老鼠逼上了楼，它们常年在楼板突出部分，楼房外侧每层楼的管道上生活，虽然躲过了天敌，但狭小的生存环境也够艰辛的了。为了扩展生存空间，便开始侵略我的领土。我又生气又感觉好笑，这不起眼的老鼠竟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我和老鼠较起劲来，决定对老鼠进行专项治理，便开始了驱逐老鼠的运动。我移开家具，一处处寻找老鼠，用宝剑驱赶之，终于将四只老鼠从这个洞口赶了出去。然后将洞口封死，心想这下就可高枕无忧了吧？
让我想不到的是，我并没有把老鼠全部赶走。半夜，仍然有一只老鼠在闹腾，在咬，动静比我进行专项治理前还大，扰我清静，害我半夜都无法入睡。我重新提起宝剑，打开大门，准备将其驱逐出境，可是却找不到它到底在哪？我几乎搬动了所有家具，搜查了所有它可能藏身之处，但是一无所获。只好躺在床上，一面假装熟睡，一面竖起耳朵专心地听。总感觉它在冰箱后面，可是几次搬开冰箱，却没有老鼠的踪影。这是怎幺回事啊？到第二天清晨，我才发现它躲藏在冰箱的压缩机里面，这让我束手无策，我总不能用把宝剑插入压缩机里吧？打鼠不成，刺坏了冰箱就划不着了，何况，宝剑是导体，还有可能被电击一下，伤到自身！我总算体会到投鼠忌器的滋味了，真是要命，这小老鼠把自己的命运和我的冰箱，甚至我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真是绝顶聪明啊！
难到人斗不过鼠？我琢磨了整整一天，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办法，我把冰箱后面的外壳卸掉，让压缩机裸露，看老鼠怎幺藏？果然，老鼠跑了，压缩机内有大量花生皮，我拔掉电源，认真清理了一下，就开始搜查老鼠，老鼠似乎有意和我“躲猫猫”，我跑东，它跑西，就是捉不住。我只好继续“坚壁清野”，希望饿死它、困死它。
过了几天，老鼠依然在晚上闹腾，不同的是好像多了一只，或一东一西，或一南一北，闹腾了一晚上，我实在受不了了。好在第二天是周末，我起个大早，准备全天候地来一场专项治理，可无论怎样搜也找不到老鼠的踪影了。后来我搬开阳台上的一只箱子，发现后面多了一个洞口，我似乎明白了，昨晚多了一只老鼠就是从这里打洞进来的，另一只老鼠也是从这里被它的同伙领走的。昨晚的那只老鼠似乎是专门进来救援它的。没想到老鼠也能这样友爱，真让我惊叹！
老鼠走了，屋里安静了，然而，我却有些失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