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谧的公园,躲在城市一角,静静地,与夏天生下了一池池荷花。那些花的故事又将写满岁月的枝头,生成几缕微笑,几缕温馨,或几缕感慨,倒映在清清水里。
一个大池边,十几个老人正在打太极,几个中年人坐在大石上观荷,几个孩子追着玩具鸭子玩,一对恋人穿着礼服在拍照,还有来来往往的游人兴致勃勃地行走着,我站在石桥上,拿下帽子,寻找风的影子。
池里荷叶窃窃私语,我侧耳倾听,也听不清它们说什幺。擦了擦眼睛,忽而看见风正躺在一条蓝色的小舟上打盹,原来荷叶怕吵醒风,声音才如此小。我连忙擦了一下额上的汗,生怕汗珠跌落水的声音惊醒了风,我要学会荷叶的体贴,这样风也会喜欢我多一点。我这样想的时候,静静的水笑出了几条纹。
听说今年公园里建了几个小水池,养了很多品种的荷花。我向保安问了路,直往小水池。
行走在路上,我像是路的插图,跟所有草木一样,在一个点上停留一刻或一世。走过的脚印,被醒来的风吹散。我知道,某一天,岁月会把我整个人变成一堆灰。唯有天空虽然老,但它的脸每天都是新的;唯有大地不但不会死,还会随着季节和天时变妆。此时,我正踩着大地,望着天空,内心踏实而宽阔。
终于看见那些小水池,果然有不少不同类的荷花,我在心里惊呼了一下,欣欣然,围着荷花转,尽情地拍照。
走累了,坐在一池荷花旁,闲数花叶。
几朵疏花零散地点缀着满池绿叶,有含苞欲放的,有热烈绽放的,一朵舞姿特别奔放的深深的吸引了我,忍不住靠近细赏,鼻尖几乎抵到花一瓣,闻到阵阵清香,看见她清晰的脉胳透着青春的激一情。最美的东西,要最近才体会到,那些距离产生的美,不过是一种朦胧美,朦胧掉的可能是最丑陋的状态,也可能是最美丽的状态。
我不是摘花人,我是爱花人,更是惜花人,只会欣赏她,不会占有她,最多按几下相机快门,把她的美收入记忆,她不痛,我不累。这样的近,不只无防,更是绝美。
一朵花只一世,灿烂的时刻不过几天,如若有人欣赏过她,不枉此生。一个人亦只一世,青春的时光,不过几十年,如若有人爱过她,记住她最美时的容貌,不枉此生。
人生走过三十八年,字里行间有过雀跃和妩媚,回头之际,看见青春的舞姿,仿若此时荷花朝着天空起舞的模样,不管舞对了还是舞错了,只管尽情释放热情,多随意啊,多快活啊!黄昏来时,收回舞步,静若处子,让风让星子,或细心或粗心地阅读已逝的灿烂,而自己,就在明天的朝露下淡然凋谢。
另起一行,我已无法返回从前,那些孩童的天真,那些少女的情愫,那些热恋的疯狂,那些沸腾的事业心,都逝去了。在这一行,我且落款,把往事交给浮萍,再捧一捧清水,洗洗心,濯濯面,干干净净地,继续坐或继续走。
几天后,当我整理相片时,发现回忆比初见时更美。时间总是不留情,自个儿向前溜,在有限的时间里行走,几多惊鸿一瞥来不及细看,来不及反刍,来不及交谈。
坐在电脑前,音乐响起,空旷悠远,一池池盛开的荷信步而来,在我的脑池翩翩起舞,舞姿变幻无方,发出低低的欢笑,荷叶和池水,还有四周的草木,带来袅袅余音。
抬头,看见天空。
低头,看见大地。
我就是天地间一粒微尘吧,风正吹动我的记忆。
天空与大地是永恒的,荷花的美也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