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水粗一壮,鸟鸣茂盛。十八岁的妹妹,泪水如注。你的出走,申家沟是知道的,三月的麦子哭泣,像一场灾难。河流呜咽而过,纸张之外,母亲的灵魂走失了一半,雨水中的林木,站成送你的姿势。你走后,一条河流剩下更深的暗,和冷。远方没有春天,你学着桃花的样子盛开,坚持走春天的道路。在洛阳打工,与历史没有纠缠,龙门石窟的雨给你荒凉,与重量。在一个模具厂,放下一身一子和细小的尊严。那些委屈的神经,受到痛,或挤一压,需要大片的桃花覆盖。
2
妹妹,你是母亲衣襟下的一朵。离开申家沟,一天天瘦了下来。暑热不退,你的汗水以桃花的姿势落下。线切割露出犬牙,那些锋锐的线,切割春天、黑夜,淬火后的钢和你的手指,流一出暗一红的血,一闪而过的疼像细小的电占据身一子。夜晚打开,没有新鲜的骨头,没有原初的爱与恨,孤独成灾,黑色寂寞从生命的底部上升。一缕风吹过,挡不住的忧伤袭来,风向不明。离开母亲,你再也退回不了明亮的一朵。
3
十八岁的麦子,饱尝大旱。缺水的流年生长裂纹,带走春天。离开乡土的妹妹,穿着格格布,带走母亲美丽的针线。在车间,没有明月和星星。粗糙的夜晚,机器轰鸣。你瘦小的身一子隐于电火花,那幺暗。像流浪的麦子啃食黑夜,骨骼正生长。你的眼睛里有桃花雨落下,微小的积水,是母亲多年的灾难,葬了春天。风生水起,每一片涛声里,细小的悲伤,让夜晚颤栗,整个车间凉了下来。你以麦芒对抗扣发工资的老板,身一子幌了一下,明亮了一下。我多想是黑衣侠客,送你回到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