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一天,夜,又来临了。白日里所画的勿忘我写生稿躺在桌上,蓝紫色的碎花,静静地,开放在白色的瓶中。
勿忘我,多幺深情的花,多幺忧伤的花。从年少时就一直喜欢它蓝紫色的小花,细细碎碎密密层层,仿佛相爱的人儿那细致的情怀。它不张扬,却恒久。即使干枯了,它也会一直保持着原色,如同永恒不变的爱。
传说,中世纪的欧洲有一位骑士,与美丽的爱人在大海边散步。他看到悬崖上开放着蓝色的花儿,想为她摘下,插在她发鬓上。当他摘到了花儿,却不慎从悬崖上摔下了大海,在被汹涌的海浪卷走那一刻,他奋力把花儿抛到岸上,对她叫到:“请不要忘记我!”悲伤的她日夜佩戴着这朵花,来纪念那永沉大海的骑士。因了这凄美的传说,这蓝紫色的花儿便有了这个深情的名字——“勿忘我”。
那天,在花市带回这束勿忘我,便一直想把它画下来。于是,在某个秋风轻拂的清晨,把它摆在窗前一角,铺开一张水粉纸,用了彩色铅笔轻轻地画。喜欢彩铅的淡雅,觉得对于勿忘我这样一种优雅的花儿,淡淡的意境,是最适合不过了。舍弃了密密层层,把花茎画得修长,把花儿画得疏疏的,让画面释放着浅浅的忧郁。女儿说,你画得不够密。我说,我不想让它密。密,太浓烈,浓烈得喘不过气;疏,则缓和,缓和得云淡风轻。
人,确实很奇怪。明明是爱恨分明的性情中人,却偏偏喜欢舒缓、恬淡、宁静。随着年华逝去,我发觉自己越来越喜欢独处了。像今晚,任慢三步舞曲音乐流淌在小屋里,于我真是一种享受。想起了很多很多,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暮春雨夜里不知疲倦地伏案作画,寂静街道上淅淅沥沥雨点的吟唱,秋日山径上星星点点的蓝色小菊花......画中的勿忘我,它如有灵性,想必会懂得我吧?